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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老爷看着一脸血的陌生车夫毫无怜香惜玉的想法,直接一杯凉水将人泼醒。那人睁开眼总算看到了一丝光亮,嚎啕大哭的过来抱大腿,被沈安侯一脚踹开:“你最好把自己犯下的事儿说清楚,否则我就让你在黑屋子里关上一辈子。”
提到黑屋两个字儿,车夫便被吓的一哆嗦,连忙跪地磕头:“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可千万别再让我进去了。”
这位提供的消息可比之前那些小喽啰们更有价值:“我和沈府的车夫李大力是同乡,听说他在国公府上混的很好,便过来找他求他给我谋个好去处。可沈府上的规矩太严格,我没被他们管事儿的选上,李大力又不愿意帮我,我一气之下便在外头喝闷酒。”
“那李大力如今在何处?”沈安侯打断他的叙述问道。
“那个……我……”车夫的眼神开始飘忽,沈大老爷直接一挥手:“把他给我关回去。”
“我说我说!”车夫慌忙挣扎:“李大力被我打伤了,如今在我暂住的客栈里头。我与他身形相似,又知道他是个独来独往的,故意换了他的衣裳去了沈府,装成是他的样子给府上大夫人驾车。可这些都不是我的主意,是有人逼我这么干的啊。”
“你还不将前后事情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人教你这么做,你又为什么听他的话?”
车夫哭丧着脸道:“那日我喝的晕晕乎乎的,也不知怎么就有个书生打扮的人坐在了我面前与我闲聊,聊着聊着我就睡过去了。等我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被一群人绑了手脚,原来那书生竟然趁机给我下套,让我在一张欠条上摁了手印,那可是五十贯前啊,我哪里拿的出来?”
“那群强人也不听我辩解,只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人证物证俱在,便是告到官府里去也没用。我哭诉了许久还挨了一顿打,这才被他们放了,可他们限定我三日之后必须还钱,否则就要了我的命。”
“我又找不到那书生,只好将李大力约出来问他借钱。可他却说自己如今也不趁手,不愿意借钱给我。我苦苦哀求了他许久都不见他心软半分,实在是没了法子,只好打晕了他换上他的衣裳,想摸到他的住处去偷一些银钱。”
谁知道他这么倒霉,明明选了个偏僻的地方,却被人看了个正着。等他有惊无险的揣着李大力的积蓄从沈府回到客栈时,便被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拦了下来,要他帮忙做一件事情:“否则我便带着那车夫直接去报官,你偷入国公府行窃,只怕不杀头也得关上一辈子。”
这人也精通打一棍子给个甜枣,许诺只要车夫完成任务,便给他一笔银子让他远走高飞。听说他被人诬陷了五十贯的欠款,更是十分大气的找到要债的人给他消了债务。
“那你就没想着直接逃跑?”沈安侯疑惑道。
“自然是想过的。可无论我往哪个城门去,半道上便会被人打晕了带回来,之后便是一顿痛揍。”他苦兮兮的挽袖子,上头全是淤青:“那管事说我要是敢拿了他的钱不办事儿,就把我剁碎了去喂狗。”
他没了法子,只能照着那人的指示去办,先是再次伪装成李大力的样子偷摸进了沈府。李大力是个孤僻的人,不爱与人交谈,倒是方便他假扮,没露出什么马脚。这般呆了两天,有人提醒他第二日沈夫人要出门,还给了他一包泻药,让他第二日务必给大夫人赶车,并趁机动手脚,将大夫人拐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运气好,一切居然十分顺利,林菁的车夫成了这个冒牌货。要不是她自己警觉,又有沈安侯“英雄救美”,只怕真要着了别人的道儿。
“那书生管事和地痞的相貌你可知道?”沈安侯的法子还是画像。假冒车夫连连点头:“那书生我是忘记了,可其他人——我心里恨着他们呢,早将他们的样子记的清清楚楚,若是让我见到肯定能认出来。”
沈安侯让他做了画像,那群要债的地痞正是被抓的这群,两拨人所说的管事也是同一个人。沈安侯让人回过头再问地痞们,果然有不少人还记得之前整治过一个倒霉被人下套的汉子:“确实是有这么回事儿。设局的是个老千儿,专门伪造人笔迹和印信的。他和我们头儿有过合作,有时候也会给人下这种套子。反正都是空手套白狼,要是那人真被吓唬一番就给了钱,我们便和那老千儿平分。”
知道了具体是谁家住何处,金台庄的亲卫们直接出门拿人。谁知道传来消息却是这人前两天眼瞎骗到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头上,直接被人家家丁打断了腿。这种人向来是孤寡无依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身边也没个亲人兄弟,受了重伤苟延残喘到今儿早上就挂了,直接被一卷凉席裹着扔到了乱葬岗。
金台庄的亲卫们可不觉得这是巧合。既然人已经没了,他们便仔细搜查了老千儿的住处。只这一寻摸,便在墙角夹缝里当真找到了些线索。原来这人是个识字的,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将自己做的委托案件都记录了下来。哪年哪月哪日某人让他如何骗了谁,获利多少如何分配一目了然。在这本账册的最下头,是“七年七月十六,仇大请托骗某闲汉签欠条一张,得利一贯钱”的字样。
一个新的人物“仇大”又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沈安侯猜测这人就是画像中那位管事。而对地痞头目的审讯也让案子有了进展,那头目说这管事模样的人拿着他们之前失手打死人的事儿拿捏他们的时候无意中说出一句:“我家主子可是比京兆府尹的官职还大,要灭了你们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京兆尹可是从二品的高官,再往上可没几个人了。沈安侯一盘算:“中书令狄家、尚书令李家和侍中陈家不太可能,他们和咱们家都是旧交,最近也没什么妨碍的。再往上太师、太傅、太保、太尉、大将军、大司马全空着,只有如果这人不是随口忽悠,那么人选就只有两个了。要么就是王司徒家,要么就是范司空家。”
王家算是有前科的,范家虽然是沈家姻亲,但关系并不算好。毕竟当初沈安侯拒婚在前,就已经伤了范家的面子。如今的范家当家人正是当初那位嫡小姐的亲哥哥,他看沈安侯和林菁不顺眼也不是没可能。
“这两家虽然身居高位,但是感觉都没什么实权吧,一直挺低调的。”林菁说着自己旁听夫人们闲话时得到的消息:“陈皇后是陈家庶出,不受陛下宠爱,而王家的嫡女是陛下贵妃,又给陛下生了儿子,他们家能得封高位算得上是因为有外戚身份了。范家则纯粹是当初表世家首先支持了圣人上位才给出的奖励,其实并不受到陛下的倚重。”
“可不是这样?”沈安侯也表示认可:“圣人如今正烦世家的牵掣呢毕竟世家越是势大,他的权利就越小。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要是真是他们对付咱们家,那事情可有些麻烦了。”
“我还有一个疑问。”林菁想了想道:“这些手段怎么看都不像是当家大老爷们会用出来的,反而像是个夫人或者姑娘家的法子。你觉得会不会是我在不经意哪里得罪过这两家的夫人太太?让她们忍不住要针对我?”
毕竟说沈大老爷是因为林菁才好转,所以先灭了林菁再拖累沈大老爷变回原来死宅这种说法实在是太牵强了,还不如说这根本就是针对林菁一个人的阴谋算计。
只这事儿林大夫人都不清楚,在外头呆了半年,从不关心别人内宅的沈大老爷就更麻爪儿了。好歹现在有了线索,他们一方面让人去核实这个疑似名叫仇大的高管家仆到底是谁,一方面也找到楚氏,询问这两家的夫人到底有谁,和沈家林菁有没有交集。
第53章意想不到的缘由
京中总有些消息灵通的能人,这位仇大很快被找到了。他是范家在京郊小苗村的庄子上的二管事,除了有些贪财外没大毛病,也不知道这次到底是受了谁的指示来找林菁的麻烦。
楚氏知道这事儿之后也是吓了一大跳,直埋怨两口子不早说。沈安侯便嬉笑着解释:“这不是怕虚惊一场吓着您了么?与其您和我们一块儿疑惑不定的,不如我们查出实证来再和您说。”
可范家和沈家怎么着也算是姻亲,就算大房二房不对付,也只是家宅里头说两句长短,不至于让娘家人出面对付自家大嫂啊。林菁也说:“弟妹这阵子忙着带孩子,只怕和她没什么关系。您再想想范家可还有哪位夫人会看我不顺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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