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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将军!”
他顺声回头,一个文官摸样的人在身后朝他抱拳,陈则铭静了片刻,浮起笑容,“监军大人!”
这监军姓吴名过,乃是皇帝御笔钦点分给自己的,性子有些懦弱,到达连云堡时,陈则铭下令攻城,他便阻挡了半晌,说是此举太险。
吴过满脸堆笑道:“攻下连云堡可是大功啊,还是大人当机立断……,恭喜大人,这次回京定然前途似锦!”
陈则铭看了他片刻,淡道:“战还没完,怎么就想到封赏了。”
吴过讶道:“……大人还要打哪里?”
陈则铭朝那一片高原看过去,那一片银装素裹后便是朴吕国的国都。而那山脉挺拔险峻,终年覆雪,想过山只能沿冰川而上,而一路上冰丘起伏,雪塔林立,随时可能踏入裂缝,一不留神便会落入万丈深渊。
吴过理会到他的意思,脸色发白,连连摇手,“不行不行,那太危险了。”
陈则铭转过目光看他,“不险,如何取胜?”
吴过急道:“我们已经取下连云堡,应该立刻求最近的府郡发兵,将军死守此地等候增援,待两下会合,那朴吕国王自然会闻风丧胆,举手投降,何必出此险着。”
“一来,增援来此也要十数日,粮草不够,二来,等来的更可能是匈奴人,到时候他们两下会合,前后夹击,我们便死无葬身之地。”陈则铭开口便无情地点破他的幻想。
吴过直搓手,他不愿去那死亡之地,又说不出更好的主意,急得满头大汗。
陈则铭平静观察他片刻,不由笑道:“大人不必如此心急,明日留三千兵于此,大人在此守城便是。”
吴过大喜,握住他的手,“好好!!”想一想又觉得不妥,皱眉道:“可,可这么一来,你带去的兵力更少,更加难以取胜……万一万岁追查下来……,这,这我可怎么说……将军还是不去的好。攻克连云堡已经是奇功一件,何必再自找麻烦?”
陈则铭不动声色将手抽出,“监军大人只管专心守好此堡即可。万岁那里,陈某才是领军之人,定然不会怪罪大人。”
吴过不由哑口,看着陈则铭走下那砖石台阶的挺拔背影,居然有些羞愧之色。
不过,第二日吴过还是留在了堡中,他站在墙头看着那一行人牵着马往那充满陷阱的冰川艰难行进,渐渐扯成一条黑色的长线,布在那冰面上,如同一条裂缝,不由骇了一跳,有些惶恐。
于是这一战是怎么打的,吴过并没亲眼看到。
五日后,他尤在梦乡中游离,堡中突然喧闹了起来。
他迷糊睁眼,见到窗外明明天刚蒙蒙亮,却已经是漫天红色光亮,骇了一跳,爬了起来,“怎么走水了?”
门外卫士居然没人朝他示警,他心中大怒,抱着衣服爬了起来,正要开口喝问,一阵轰天的欢呼声从窗外传入,声浪几乎将他掀倒。“将军回来了——!!”
他心中一跳,追到窗前,探头看出去。
微亮的天光中,隐约见一骑疾奔上了城楼,身影矫健如豹,优美流畅。待到了城头,那马突然止步,猛地人立嘶叫,声震山谷,威风难言。
众人都仰望。
那青年将领迎风抬臂,将手中长剑举了起来。太阳从云中适时一跃而出,剑锋上一道光滑过,光芒照在那年轻人脸上。
那脸上已经满是泥泞血痕,但却掩饰不住那份俊朗英气。
陈则铭满脸的兴奋和骄傲之色,大声笑着,阳光温柔笼罩着他,这个时候,他就该是天之娇子。
“赢了!我们赢了——!!啊——!!!”
陈则铭活捉了朴吕国王及他所有的王族。
朴吕国王立刻服软,提笔写了降表,表示举国重归天朝管辖,并乐意每年按时上奉。他大声痛斥要挟他背叛天朝的匈奴人及怂恿他的臣子。
陈则铭注意到他字里行间多次提到一个名字,这个名字在杨粱的手卷中也被写在了显要位置——律延。这人是匈奴的右贤王,据说骁勇善战,狡猾凶狠。杨粱便是在与他的最后一次对战中,不慎被飞箭射中了要害。
陈则铭把这个名字在心中反复念了好几遍,他知道这将是自己必须打倒的一个劲敌。杨粱,我会让你在天瞑目,他暗暗道。
他们并没有立刻班师回朝,而是待在原地等待援军到来,陈则铭这时才采取了吴过的进言,要求距此地最近的郡府立即出兵,接管并驻扎此堡。而在这等待的半月中,他也没闲着,他的部队加上俘虏,万余劳力,日夜加工修复了连云堡的城墙,并把它垒得更坚固更高大,更坚不可摧。从此后,这将是一个匈奴难以攻克的要塞,匈奴将为亲手设下的这个绊脚石而懊恼不已,自作自受这句话用在这里真是最恰当不过。
这时候的陈则铭并不知道,若干年后,他的这次跨越冰川的战斗将被人们称为奇迹般的行军。
他率军经过的高原在此后数百年中都不曾为他人征服,人们无法想象在古代,他是如何克服供给不及,路途艰辛,高山缺氧等诸多困难,横跨了高原,带领着数千兵士到达目的地,并进行战斗的。
人们在遥想当年神往不已的同时,都不得不为这位青年将军过人的胆识和勇气所折服。
而也是在这段时间里,陈则铭的军队在已经臣服的朴吕国中掳掠了大批的珍宝财物。
这其间陈则铭并没压制他的部下,倒是吴过有些看不过眼,他自诩读遍圣贤之书,士兵们逢大户便抢的行径实在有些过头,便对陈则铭规劝了几次。陈则铭瞧着他也不说话,只笑了一笑,回头便让人送了箱财物到他房中,当然也是抢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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