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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般往事都浮光掠影般都在戚玉珩心头浮光掠影般翩跹而过,他执起拂尘,在殷错下肋一托,说道:“起来罢。”
那拂尘上棕丝柔软,拂在身上本应微乎其微,然则戚玉珩内力运至,殷错顿觉肩头微热,身子不由自主随他力道站起,全身虚飘飘的,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不觉跟着脚下踉跄几步,方自站定,这才明白戚玉珩是试他武功,不禁颇感惭愧,赧然道:“弟子武艺低微,教师叔见笑了。”
戚玉珩沉默良久,方自缓缓摇了摇头,说道:“沈师姊谨遵门规,并未将本门武功私相授受,这是幸事。”
殷错心下一酸,说道:“她从没传过我们武功,连我大哥也是另行拜在灵山寺门下学武,并未得先母授过一招半式。”
戚玉珩也已得天山门人、弟子等传书告知,得悉沈元君夫妇殉国之事,轻声叹道:“其生也天行,其死也物化。人生在世,死生、存亡、穷达、贫富、贤与不肖、毁誉、饥渴、寒暑,均是事之变、命之行,便如日夜相代一般,贤侄也勿要过悲劳体。”
“是,师叔叫侄儿容与就是,我家里人向来也都是这般叫法,”殷错点了点头,握紧手中义符剑,双手呈上,递给戚玉珩,眼眶微微一红,说道,“先母故世之前,特命弟子将义符剑呈至九霄宫,交给师叔,如今我这不肖子弟总算是幸不辱命。”
戚玉珩虽也已然得知殷错是携着义符剑过来的,多少从心中也已猜出了沈元君生前的深意与重托,但而今当真从殷错口中听来,纵然他平日谨遵道家以理化情的清修,但终究难以入圣绝情,听闻之后仍是不禁心下剧震,百感交集,可谓是大违平日里恬淡修行之道。
他一时间又是凄然,又感悲伤,师恩之重、同门之义、悲喜之情,这数十年来天山派的无数恩恩怨怨以及诸般世事无常的跌宕起伏,着实是难以言说,不由得又是哑然良久。
戚玉珩伸手抚过义符剑,在剑鞘上顺着篆字走势一一划地摩挲良久,心头也是一阵酸楚,过了良久,他却又缓缓摇了摇头,拍了拍殷错的肩头,温言说道:“沈师姊深恩厚义,如此器重我,我虽感激,却也愧不敢当。戚玉珩力所不及,委实是不能堪此重任。容官,这柄剑你带回去另择明主,我不能收,也不能承师姊之义,教《黍离武经》重显于世。”
殷错这一路艰辛,心中全然便是想着为尽母亲遗命方才能硬捱到天山,哪知事到如今,戚玉珩竟而这般恝然言拒,令他不禁又是迷惘,又是不悦,愀然道:“可是妈妈说了要我将义符剑交给你的,我怎能违背妈妈的遗愿?”
他说罢,细思又觉奇怪,心道:“这《黍离武经》究竟是什么?慕容玥那奸贼来烧王府也是为图谋这武经,怎地小师叔眼下也说《黍离武经》?这武经难道当真与妈妈、与义符剑有什么渊源么?”
戚玉珩也颇感黯然,说道:“容官,你随我来罢。外间风大,咱们到殿中去叙话。”
殷错点头答允,戚玉珩便携着他入得了九霄宫中。
天山派众门人均自尚在正殿之中做晚课,见得戚玉珩纷纷行礼,之后便忙即诵经的诵经,练气的练气。天山派向来门规森严,戒律严峻,戚玉珩待众弟子虽然也是尽心爱护,但他向来冷面冷口,待弟子都是训*多,夸赞少,故而众弟子对掌门人也都难免战战兢兢,固然他们心下对殷错也是颇为好奇,眼下却也是丝毫不敢在掌门面前显露。
殷错跟着戚玉珩进得这九霄宫的后殿之中,却见这后殿与前殿大相径庭,四下空空荡荡,除了两名小道童正自扫洒,并无其他门人弟子在此,而那殿中所供奉的也并非是三清尊神,却是一尊仅有人高的天帝神像,相较之下显得甚是冷清。
戚玉珩与殷错盘膝坐在天帝像前的蒲团之上,两名道童忙即过来躬身奉茶。
殷错接过茶盏,朝两名道童道了谢,凝神望着那天帝像,心下颇觉奇怪,不由得有些怔怔出神。
戚玉珩察觉他默然许久,问道:“容官是在瞧那天帝像么?可有瞧出什么稀奇之处?”
“是啊,小师叔,这天帝像好生奇怪,”殷错道,“天帝头上所戴的冕为何不是十二十旒的行珠,而是七旒的,七旒的难道不是将星的形制,怎会是用在天帝的冠上呢?”
戚玉珩道:“你说得不错,因为九霄宫所供奉的实则是公孙祖师公孙悲,而并非是天帝像。昔年,前朝皇帝将公孙祖师视作反贼逆叛,但凡有人为他立祠立像均是按同党处斩,故而当时的弟子们为掩人耳目,只得以天帝像立之。”
作者有话说:
改了一下殷错八字的年柱
第51章祖师
殷错微感愕然,说道:“原来如此。”
戚玉珩见他对九霄宫的天帝像一无所知,心下了然,问道:“师姊从前没同你说起这些师门旧事,连这柄义符剑的来历也从未告诉过你么?”
殷错想起父母,心里又是痛悔,又是黯然,道:“是,我从前少不更事,爹爹妈妈向来不会同我说这些。”
戚玉珩微微一笑,说道:“不打紧,虽也都是一些旧事,只是我须得同你说。”
“我天山派开宗立派,惟今已有两百多年,”戚玉珩说道,“这柄义符剑是本门的镇派宝剑,但其中秘辛牵扯甚众,绝非仅仅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名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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