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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宁三年那个簪花打马过长街的沈探花,他满腔装着建功立业的抱负,那样的热忱都全然忘却了吗?这个退避于藏书阁的沈先生,究竟是真的恣意不羁,超然天地,立志于无用之用;还是关山难越,穷途悲歌,只好寄情于万物呢?
退避于从经藏书阁的沈霑衣,教的是不争不抢,自修自省。十余年后,终于也教出一个退避于分野的岑雪鸿。
思及此处,岑雪鸿的心里又一阵低落。
不论如何。
他留下的书稿,她一定会补完。
小女孩见她低落,便挑了一串雪白的小花编的手环,给她戴上。
小女孩笑着说:“花花,香香!姐姐,漂亮!”
岑雪鸿也笑了,低头看着手环,问:“这是什么花?”
小女孩歪着脑袋,用栎语说:“伊莉丝。”
“伊莉丝。”岑雪鸿跟着念道。
她付给小女孩几枚铜板,忽然福至心灵,把自己凭着猜测画的二十四瓣鸢羽花给她看,问道:“你知不知道,这种花可以在哪里找到?”
小女孩看见之后,竟有些惊慌。
岑雪鸿以为她没听懂,又问了一遍,小女孩却提着花篮跑了。
岑雪鸿又试着向周围的小摊小贩问了问,这些栎族人皆是一脸惶惶,对她的画指指点点。
岑雪鸿不明就里。
正困惑着,一只粗糙大手突然伸出来,拿走了她的画。
岑雪鸿抬头,一张淳朴的中洲面孔在眼前。
他咧嘴嘿嘿一笑,对岑雪鸿说:“姑娘要不要吃早饭?我家的包子可好吃了。”
岑雪鸿:“……”
岑雪鸿摸了摸肚子:“也好。”
岑雪鸿随着他去到街边的一家小摊,他给岑雪鸿上了两屉包子,一碗赤豆饮。
他坐到岑雪鸿面前,自然地与她攀谈起来:“姑娘,你是从哪里来的?看着不太像生意人。”
“我从朝鹿城来。”岑雪鸿说。
“原来是京城来的!我姓余,我弟弟明年春天也要去朝鹿城参加文试了,我们一家人就在这里做做生意,供他读书。”余大哥说。
岑雪鸿说:“现下两国积极于商贸往来,想必沿岸百姓们的日子过得比以前要好些了。”
“可不是嘛,”余大哥说,“以前,就靠我和我父亲出海捕鱼过活,一去就是半个月。现在这样支个包子铺,一家人虽然忙忙碌碌,总比靠海吃饭好。说起来,还是圣上和祈王殿下圣明啊。”
岑雪鸿:“……”
不管洛思琅的初衷为何,但他支持圣上广开商贸,确确实实为百姓们做了件好事。
余大哥又说:“我们家祖祖辈辈都住在南梨城,天珑年间,我们和分野关系恶劣,我的祖父还参过军,打过仗。现在竟也能在栎族人的土地上,同栎族人坐在一块儿聊聊天,喝喝茶。”
“是啊。”
岑雪鸿顺着他的话望向远方,缡火城烈日初升,两族百姓比邻而居,一边卖包子、馄饨,一边卖烤馕、抓饭,大家语言不通,却也热热闹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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