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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烨觉得鼻子突然酸起来,张着嘴说不出话。
钟远航看着张烨嘴里那一段不知道要怎么发音的舌尖摇摆不定,喉结滚动,他偏头看一圈,张远还在自己房间里玩,没留心大人们在外面干嘛。
抓着时机,钟远航偏低下头,吃住了张烨的嘴唇。
他吻得快,做贼一样,吻完了流氓似的,咂了咂嘴,像是在回味过于匆忙的味道。
“张远你打算怎嘛办?”钟远航压着声音问,“瞒到什么时候?”
“总要等他懂点儿事儿了……”张烨为难地勾了勾钟远航的手,讨好一样的,“对不起。”
“对不起?”钟远航舌尖从唇缝间掠了一圈,玩笑一样的酸他,“你有什么对不起的,我是你谁啊?”
这事儿,表面上看似主动权在张烨这里,可到了现在,却成了钟远航的把柄,张烨倒成了被拉扯,被拿捏的那个。
“你……”一说这个,张烨就又跟他对不上嘴了,他摸了摸裤子口袋里的东西,忍了又忍,还是没拿出来。还不是时候。
明天一早要走,晚上就得收拾行李。
从市区开车回县里路程并不长,满打满算一个小时也就到了,但张烨收拾了很多东西。
张烨收拾他的行李,张远就拿着个小包去收拾自己的,没有妈妈,从懂事儿起,每次这么出门张烨都让他自己收拾东西,想要的,需要的,都由他自己决定,如果什么东西没带,只要不是要紧的,张烨也很少再给他重新买,就这么慢慢让他学会独立,学会决定自己的生活。
张远原本还有两天幼儿园才放元旦假,这下乍一听张烨说已经请好假了,元旦原来的放假时间从三天变成了五天,还能坐着钟远航的车,跟张烨和钟远航一起出门,当场就开始撒疯,在整个屋里团团转的疯跑,一边唱歌一边往自己的小双肩包里塞东西。
“小葡萄就算了,你也收拾这么多东西干嘛?回去也待不了几天时间。”钟远航抱着手臂,不太满意地看着张烨弯腰弓背地从衣柜里往外划拉衣服,连被子都拿了两床出来。
“都是我妈的东西,”大冬天的,张烨收拾行李,穿着短袖还是出了一身的汗,“我都给她送回去,以后,我不打算再跟她一起住了。”
“嗯。”钟远航点了点头,从门后把自己的行李箱推出来,“用我这个行李箱吧,这个大,能装。”
张烨摇了摇头,“你这个拿走了,那到时候我们搬东西……”
“等我们搬家的时候,直接叫搬家公司,”钟远航摸了一把张烨的肩膀,摸下来一手都是汗,“怎么你着急搬到我那儿去?”
张烨热得喘气儿,暂停了手里的动作,有点担心地看了看钟远航,“你真的……没事儿吗?”
“什么没事?”
“昨天的事儿,”张烨不知道怎么说好,连自己这个旁观者都睡不好觉,那钟远航呢?他以后还要每天回到出事儿的地方,去面对那些病人,“你不是说还要做心理疏导吗?我就想还是搬过去,那边离医院更近,环境你也更熟悉。”
“熟悉是熟悉,”钟远航睨着张烨,“你跟我一起搬过去?”
“啊。”张烨看着行李箱,模棱地说,“回来了应该就能一起搬过去了。”
一晚上什么都没干,光收拾行李就收到了十一点,张远断断续续又唱又蹦了两三个小时,再有精力的小泼猴也折腾累了,张烨给他洗澡的时候就开始站着打瞌睡,淋浴冲着睡不了,他就嘀咕着跟张烨说话。
“爸爸,回去了咱们能出门去玩儿吗?”
“能啊,回去不就是玩儿吗?”张烨拿着搓澡巾给张远搓背。
“不是回去看爷爷的吗?”张远撑了一下眼皮,“但是能不能……不跟奶奶玩儿啊?”
“不喜欢奶奶?”张烨问得直接。
“唔……也不是不喜欢,”张远年幼的内心大概很挣扎,“就是,有点害怕奶奶,要是听不见奶奶骂人就好啦。”
“那就是不喜欢,”张烨把张远翻了一面,给他擦肚子,“葡萄,不喜欢就不喜欢,没有什么一定要喜欢的人,你要是不喜欢,爸爸也不会再让奶奶带你了。”
“真的吗?”张远期待地问。
“真的,但爸爸和钟叔叔不能一直都陪着你,我们工作的时候,你就得自己管自己,成吗?”
“成!”张远欢欢喜喜地点头。
洗完澡,身上的水都还没擦干,张远就靠着张烨的肩膀睡着了,张烨把他抱回房间,也省了讲故事入睡的过程,就悄悄往钟远航的房间去。
刚推开门,就听见钟远航在讲电话,钟远航看见张烨进来,对着他无奈地笑了笑,在张烨身后关紧了房间门,按了免提,电话里咆哮的声音立马就冲出来,打电话的人都要从听筒里冒出来了一样。
“……你长本事了?天大的事也不会跟我们说,亲孙儿的事情,我还得从别人嘴里听!”
这声音张烨熟悉,是钟明光。
“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钟远航嗤笑一声,“这么十年我不是也什么都没跟你说过吗?怎么现在又想管我了?不觉得晚了吗?”
“混账!你当我老不死的想管你吗?今天……”钟明光呛着了,苍老的声音在那边咳喘了半晌,“今天我参加研讨,采访的时候人家记者都问到我脸上来了!我还不知道!你让我的老脸往哪里放?啊?”
张烨的拳头一下捏起来,话生生地憋在嗓子里,又生生的忍住了。
钟远航扣着张烨的肩膀,把他拉进怀里重重地抱着。
“这不是正好吗?报喜不报忧,”钟远航讽刺地说,“不给组织添乱,打落牙齿了也要自己吞,连我都都能现想出一大堆冠冕堂皇的好话来,你混了这么多年,场面话想不出来吗?”
张烨感觉到了钟远航猛烈起伏的胸口和憋闷的呼吸,还有说话时细微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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