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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烨就由着小葡萄闹,呆在病房陪了儿子一下午。
到了快晚饭的时间,张烨去食堂给老妈打了饭,穿上外套,打算离开。
“去哪儿啊?饭也不吃,”老妈看了张烨一眼,“上班这么早?”
“啊。”张烨含糊地回答,转身往病房外面走。
“明天早上来的时候给我拿瓶儿擦脸的,”老妈在身后喊,“天冷了脸都皴求了。”
“啊!”张烨远远的答应着,拐过转角,下楼梯,离开了住院部。
饭也没吃,趁着天早没客人,张烨骑着摩托车到了的啤酒广场,找到了自己打工的烧烤摊。
这个点的啤酒广场还没有到吃夜宵的时间,人烟稀少,只有几个员工在各自的摊子上货,张烨穿过积水的广场,往自己打工的摊子上走。
“烨哥,今儿你上班啊?”一个搭过几句话的同事小工招呼张烨。
“不干了,来辞职。”张烨笑笑,继续往前走。
“不干了?找新工作了啊?哪儿啊?”小工冲着张烨的背影问。
张烨没再回答,只向着身后挥挥手。
老板正在办公室里算账,说是办公室,其实就是啤酒广场里的一间活动板房,还兼做仓库,张烨一走进去,就被一股冷藏生鲜那种介于变质与不变质之间的味道薰得犯恶心。
真奇怪,明明以前闻惯了的味道,现在突然就觉得难以忍受,张烨调整了呼吸,尽量少吸进去气。
“哟,今儿怎么来这么早啊?”老板翻着三白眼看着走进来的张烨,鼻腔里发出嗤笑,咧开嘴就是一口黄黑的牙,“还想起的我这里有一份工啊?不用去医院陪你的宝贝儿子了?”
“老板,我今天是来辞职的,”张烨走近老板,隔着办工桌俯视他,“我不干了。”
老板手上翻动账本的动作停了几秒,随即又冷笑着继续,“怎么?怪我没答应给你预支工资?”
“两码事儿,”张烨也笑,他挺着下巴,那些不爽也不压着了,显得顽劣不驯,他故意的,“我晚上找了新活儿了,您这儿时间冲突了。”
“噢哟,这是嫌钱少了啊?”老板这下才觉得张烨是认真来辞职的,让手下员工炒鱿鱼的感觉不是滋味,老板觉得面儿上挂不住,“哪里去高就啊?”
“这您就别管了,这个月差两天我就干满了,您给我算二十天的钱就成。”张烨伸手在老板面前的账本上点了两下。
老板冷哼两声,半推半打地挪开张烨的手,把账本翻得哗啦啦作响。
“你要跟我这么算,那我们就说道说道,”老板拿出个计算机,并不往上面按,“你这冷不丁走了,误了我的生意怎么算呢?你说我这一时半会儿的,上哪儿去找人手去?这个损失怎么算呢?”
张烨来之前就想过老板不会这么痛快给工钱,他也豁出去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您克不克扣我是您的事儿,”张烨也冷笑,拖过一旁的不锈钢独凳坐下,“但您今晚上这个摊儿还摆不摆得了,就是我说了算了。”
“你想干什么?!”老板脸一下就垮了下来。
“我想干什么?您说我想干什么?我光脚的不怕您穿鞋的,您想想,要是我今晚在您摊子上发个酒疯什么的,您今晚还有生意可做吗?”
“你就不怕我叫警察?”老板威胁。
“叫啊,叫来了我就跟警察好好说说,拖欠工资,经营许可证过期,员工全是临时工,也没有做体检,”张烨笑眯眯的,“您何必叫警察呢?叫来了您损失更大不是?”
老板的脸色好看极了,一阵红一阵白,活像是被卡住了脖子的鹅,张着叨不了人喙,徒劳地喘气。
“所以嘛,算账吧,”张烨伸手指了指计算器,“我就拿该我的那一份儿,多一分钱也不要,我也不是吃哑巴亏的人。”
接下来的流程就很快了,老板算好了钱,把现金数出来摔到桌面上,对着张烨吼着,“滚滚滚,拿着钱滚!”
张烨把钱揣进兜里,依然笑着,对老板说了句生意兴隆,转身离开。
刚出门没两步,张烨又遇到了刚才那个小工,他似乎专门在外头等着,等张烨出来。
“哎,烨哥,来!”小工掏出了烟盒,递给张烨一支,“怎么辞了呀?”
“不想干了就辞了呗。”张烨接过烟,语气轻松。
“找别的干的了?”小工看了一眼板房办公室,问得神秘兮兮,“老板克扣你钱了吧?”
“没克扣,别冤枉人家老板啊,该拿的我都拿了。”张烨着急要走,扬了扬手上的烟,对着小工说,“谢了,再见。”
“别走啊,”小工跟上来两步,也不绕圈子了,开口直说,“烨哥你这就跟我见外了不是,我在外面都听见你说话了,你找新工作了?在哪儿啊?钱多不多啊?”
张烨苦笑着摇摇头,算是吗?自己在钟远航那里也算是工作吗?要真的是工作,大概算是……
张烨不愿再想,草草敷衍,“没,咋呼老板的,辞了这里才有时间找工作啊。”
说罢,张烨拍了拍小工的肩膀,“干不下去了就找别的工作,男人好手好脚的,哪里找不到工作?走了。”
张烨出了啤酒广场,深深吸了一口没有冻菜味儿的空气,看了看手机,已经快过了晚饭的点,他得赶紧回去给钟远航做饭了。——钟远航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过了,他下午排了几台手术,从下午两点天光大亮一直做到了晚上黑透了才完。
开锁进门,家里静悄悄的,整个房间都昏暗着,只有餐桌上方悬的灯是亮着的,黄澄澄的光照在桌面,那上面扣着一个白色蕾丝的防蚊网,钟远航明确知道这东西原本是不属于自己家的,这玩意儿非常不符合他的生活习惯,和整个房间格格不入,也不符合他的审美取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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