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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第1页）

“是……”林引想起来，将军失血过多，又服了安神的药，这会儿怕是睡得沉，唤不醒。

“这怎么办，军中还有谁能主事？”赵屿问。

“原本有李将军和陈将军，可前些日子被陛下调往西边支援了。”林引答道，“殿下别急，我有办法叫醒将军。”

林引说着便出门去端了一盆冰水过来，对站在榻前的太子殿下道，“殿下让开点，当心溅上水。”

“……你要做什么？”赵屿呆了一下，“你要用冷水泼他？林引！你疯了！”

林引叹口气，“殿下，这也是没有办法……军情紧急，不能不叫醒将军。殿下让一让……”

“胡闹！”赵屿咬牙切齿，挡在沈辞床前，不可置信的看着林引，“他可是你主子！你敢这么对他！”

林引神色低落哀伤，“就是因为他是我主子啊，殿下……”

赵屿一愣，随即想明白，“他让你这样的？你之前，也这样叫醒过他？用，用冷水泼？”

林引沉默。

“要是醒不来呢？”

“泼水不醒的话，就得请徐老来扎针了。”林引轻声道，“这样有好几次了。一般都能醒来的，只有一次，陛下连夜派人来让将军即刻出兵支援西南。可将军病的太厉害，针扎都没能唤醒……钦差大人等的不耐烦，要治将军大不敬罪。后来……”

“后来什么？”赵屿喘着气，追问。

“后来，钦差大人出主意，把将军的头按进水中。窒息之感才让他清醒过来……”

“够了！”赵屿怒极，抓住林引衣领，目呲欲裂，“什么钦差？哪个钦差！姓甚名谁！竟敢，竟敢这么对他！简直该死！本宫去诛他九族！”

“殿下！”林引望着他双眼，不躲不避，“军情、皇命，哪一个不重于将军性命，将军怎么敢不醒！”

赵屿身子一僵，粗重的喘息片刻，一把推开林引，沉声怒道，“什么狗屁军情，什么狗屁皇命，怎么就重逾他的性命，凭什么不敢不醒！”

太子殿下又痛又怒，声音和手臂都在发颤，他勉强克制，慢慢转过身来，望着床上昏沉着无知无觉的人，看着那一张苍白憔悴的脸，他咬着嘴唇俯，小心的将他护在怀里，再开口已经温柔小心到了极致，轻声耳语，“你不用醒，我的先生，我的将军……有我在，谁也不敢这么对你，谁也不能碰你。”

他爱惜的轻抚着将军的额发，再忍不住心底蔓延的疼惜与爱欲，俯身虔诚的吻了他眉心。

“将军好好的睡，让本宫去给你打一场胜仗回来。”

林引目瞪口呆，看着太子殿下吻了将军，然后又小心的给他掖好了被角。太子殿下起身，凝视着熟睡的将军，慢慢退后几步，而后凌然转身。

林引连忙垂头，默念非礼勿视……

太子殿下却仿佛并不介意被人看着，大步往帐外走，路过时随手抓住林引手臂，将他一起扯出了将军的营帐。

“殿下，殿下这是做什么，我知道殿下心疼将军，可是这也没有办法，军情不容延误，将军作为北川统帅，不能不知情……”林引一路劝着。

“我们闹出这么大动静，他都没有醒来的意思，可见已经……已经病成了什么样子。你就算是现在把他叫醒了，他能清醒的做出决断，还是能亲自领兵出征？”赵屿站在帐子外头，低声问林引。

“……殿下小瞧将军了。”林引轻声道，“将军，可以的。”

赵屿心里一颤，忍不住又起了怒气，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他都病成了什么样子，你们还指着他决断，指着他出征？我大烨就没人了吗！为什么一定要往死里折腾他一个人！”

“大烨有没有人，殿下不清楚吗。”林引苦笑，“北川为什么只能指着将军一个人，殿下不清楚吗。”

有什么不清楚的。

眼下这只北川军也不过是由一堆新兵组成在一起的，聚在一起也不过年，如果不是大将军呕心沥血，怎么可能用这么短的时间就将它训练成不败之师。

可这也是有代价的，北川军令行禁止绝对服从，但只有沈辞能发挥它的功用，知道如何用北川军。

至于北川军中的高阶将领，朝廷深恐他们被沈辞收入麾下，时常进行更换，眼下的这些还是不久前刚换来的，对北川根本不熟悉，打架可以，带兵却不行。

“……那是从前。眼下本宫在这里，就不用指着将军了。”赵屿声色平稳下来，自有一番王子气度。

“……殿下，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林引忍不住。这孩子从小在自己眼前长大，林引知道他的脾气，知道他护着将军的心意。“我知道殿下看不得将军受苦，可这是大事，不能由着性子来。”

“……林哥不知道，今儿我带他出去骑马，我一时没留神，跑的快了一点。他，他就跟不上了。后来还从马上摔了下来……他连纵马的颠簸都受不住了，还怎么让他带兵打仗啊。”赵屿轻声念叨着，满心压抑不住的难过。“回来的时候，他都不敢让我抱着，说什么有人在要避嫌。呵，避什么嫌啊，在他的北川，当着他最亲近的亲卫，他要与我避嫌？我夜夜守在他的中军帐，他怎么不说避嫌了……他分明就是不知道哪里难受的厉害了，又不愿意我知道。”

林引垂头不敢出声。殿下不知道，但林引知道，将军可是内脏出血，一路咳着血回来，将斗篷都湿透了。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军情紧急，林引也舍不得叫醒将军啊。

“不能再逼他了，林哥。我不知道他这些年受了这么多的苦……不然，我早就回来了。”赵屿的手轻轻抚摸着帐篷，像是抚摸沈辞的发丝一般小心仔细。“我以为，我在朝中暗自周旋，总能帮上他一点，让他好过一点。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