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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见她睁眼,不敢迟疑,将净瓶的水尽数倒在她额上。
那水不知是什么做成,只觉又冰又臭,应该说是臭不可闻。
但却让谢凝瞬间清醒,这里是苍梧斋,她是谢凝谢公子,再也不会是阿嫄,再也不是有父母庇佑的小公主。
而她,会用手中的剑做她该做的事。
“齐活儿啦!”老道儿冲着门外喊道:“都进来!”
松萝听到,顾不上六安,瘸着腿朝内室跑去。
“公子!”松萝看到谢凝虽睁着眼看她,目光却不在她身上,那眼神游离迷蒙,好像大梦未醒。
原来就是她在梦中叫自己‘公子’。
“松萝?”数日未进食,她的声音暗哑低沉。
松萝第一次因为别人叫自己的名字如此激动,“公子,我是松萝,我是松萝!”
她上前想让公子看清些,谢凝却重新闭上了双眼,人事不知。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也敢叫齐活儿?”六安上前抓住老道衣领,质问道:“你来之前口口声声说能治好,怎么又晕过去了?”
“这位小哥儿,莫要心急。”老道从六安的手中扯过衣领,整了整被抓皱的衣服,“我是说过能把人叫醒,我且问你,他刚刚醒了没?”
这话问得二人词穷,谢凝确实醒了,但,他又晕了呀!
“他醒了,就说明我医好了,至于说又晕了吗?”老道捊着胡须想了想,“许是这几天进食太少,体力不支,这样,我给你开个补气血的方子
,再给你几道灵符,双管齐下,定能药到必除。”
他从布袋中拿出几道符纸,交代松萝烧成灰化水喝。
松萝正要让采兰去抓药,却被老道拦住。
“且慢!且慢!”老道手持白幡挡在松萝面前,“来之前和这位小哥儿说好的,若治不好,分文不取;若治得好,这个数。”他伸出一根指头,“一千两,一文都不能少。”
“你怎么不去抢啊!不是一百两吗?什么时候成一千两了?”六安不满,那老道当时伸出一根指头,他以为是一百两,没想到这老货竟然要一千两,“喊几声,几道破符纸,就敢要一千两?”
他刚刚明明看见布袋还一堆符纸,城隍庙里一文钱十张。
至于喊叫吗?
他可以连喝三天不带重样的,怎么没有人给他一文钱?
松萝似是没有听见他的抱怨,对着老道敛衽施礼,“道长稍等。”
她去而复返,不多时抱着个红木匣子,打开给老道看,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千两白银。
六安只觉得眼睛都要被晃花了,原来苍梧斋这么有钱,再想到自己那十两银子,只觉得连自己都带着寒酸。
“松萝,他不值这个价!他这是坑人呢!喊几声就能赚一千两,满京城也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他坑人,咱们告官去!”
松萝摇摇头,把六安压在匣子上的手推开,说道:“公子确实醒过,他没有诳人。”
就冲着那声‘松萝’,她愿意花这一千两。
“还是小娘子识货。”老道鄙夷地看着六安,接过匣子,“我的摊子在巷尾王员外家门外,每日有道童值守,若有事,便去找他。”
出了谢宅,老道并没有去巷尾王员外家,他在街上游荡半日,晌午时,晃到了歧王府邸,穿过主街,绕到后门。
他还未到门口,朱漆门‘吱呀’打开,府中管事早已在此等候。
“王道长受累,王爷在厅堂设了酒席,请道长移步。”
老道将白幡和布袋丢给管事,径直往厅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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