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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林烁到化峒
处理完外祖母的丧事后,何以湫打算到外面去的。读完林烁那么多信件后,她第一时间是想到林烁身边。可是阿母总是用各种由头将她留下来。
山里面的夏天,总是多雨。她想起水东的夏天,因为近海,那里的阳光总是炙烤的人皮肤发疼。她坐在灶前给阿母添柴烧火,阿母在熬着花生糖。
她的姐姐姐夫都到广东打工去了,留下几个孩子在家里十分不容易,阿母新得了些花生,红糖,就用来熬成花生糖,好拿去给几个孩子做零嘴吃。
阿母边熬糖,边说:“那些个信,是邮差送来村里的。有几封被你大哥拿走了,他拿去当成佐酒料说与其他人听。剩下的,我帮你收了起来,整整齐齐的码放好,放在你房间的抽屉里。”
何以湫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怎么跟阿母说,她想嫁给林烁这件事情。毕竟林家与她的母家,相隔成千上万里。她怕一开口,得到的答案就是否定,而到时候她会陷入两难境地,爱情与亲情的抉择最是困难。
阿母:“你阿爸说,若是你真的喜欢那个年轻人,你可以嫁给他,前提是,在嫁给他之前,他需要到这里来见见我们。”
何以湫猛地抬上头,满心满眼里都装载了喜悦。
翌日,何以湫到镇上找人写信。她准备将父母同意她嫁给他的事讲给他听,顺带还要他按着信上的地址来自己家一趟。
她坐在写信摊子前将要写的内容告诉给写信人听。这种写信摊子,多是在邮局附近扎堆的,这个年头,电话还没有普及到每家每户,是以需要跟远方的亲朋好友通消息,只能通过写信。
何以湫在写信,她念一句,别人写一句。
忽然,有人在背后拍拍她的肩膀,她回头望去,见是林烁站在自己面前。他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裤子,身上的条纹衬衫是她在东莞买给他的,他提着一个蛇皮袋的行李包,站在她身后叫她:“以湫。”
何家今夜来了‘贵客’。
阿爸将阿母,何以湫和林烁叫下来吃饭。山里人吃饭较晚,夜幕下几个人就着一盏黄晕的灯光开始在桌上吃饭。今夜,裘芳容做了南瓜焖饭,猪油炒小白菜,还有一个腊肉炒山笋,何以德给林烁倒了一碗酒。
林烁连连谢辞:“何兄,别忙别忙,我不会喝酒。”
何以德不听,兀自给他倒酒:“想成为我们山里人的女婿,酒量必须得过得去。”
阿爸沉默的在旁,吃着花生,何以湫见阿爸没有劝阻,她依在林烁耳边说:“你就意思意思就好了。”
林烁闻言,只得硬着头皮捧起碗来,泯了一口。何以德举碗,一仰头直接来个底光,他将碗倒扣下来,一滴酒都没有滴下来。
喝完后,见林烁碗里的酒还满满当当的。他不悦道:“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这样啊,你看我都干了,你也一口气闷了它。”
何以湫见状,赶忙帮林烁说话。阿母一把按住她的手,林烁见状,当下捧着酒碗站起来。举杯道:“伯父,伯母,大哥,大嫂,这杯酒,我干了。”
说完仰头,将碗中酒悉数倒入口中。何以湫紧张的看着他,一碗酒下肚,他整张脸开始涨的通红。他的身子在空中晃了晃,而后也学着何以德的样子,将酒碗倒扣,一滴酒都没有滴下来。
他勉力支撑着身子:“大哥,我也干了。”
未等何以德说话,他将杯子放在桌上,而后整个人倒了下去。没过多久,鼾声渐起,竟是醉的昏睡过去了。
阿爸嚼着花生,微微点点头。
俗话说,酒品即人品。喝完酒后,满口胡言的人轻佻,酒后大哭大闹的人性格压抑,酒后大睡的人坦诚……
何以湫望着酒醉沉睡的林烁,心中的大石头慢慢放了下来。阿爸吃着花生:“这个小伙子不错。”
何以湫没有说话,姐夫结婚前第一次上门的时候,阿爸也是让大哥跟他喝酒。这喝的酒不是普通的酒,而是阿爸珍藏的烈酒,就是山里最会喝酒的那个大汉喝了这酒,也会醉。
姐夫也是喝了一碗酒,就醉的睡过去了。
阿爸曾经发誓说,想要做他的女婿,酒品是第一关。
这是因为她阿爸曾经因为醉酒,出了一件大事……
在何以湫小的时候,她阿爸曾经喝醉过一次酒。醉的有多厉害呢?当时阿爸酒醉回来,直接发起了酒疯,对着阿娘拳打脚踢,直接将阿娘的肋骨都踹断了。
她和二哥被阿母关到门外,他们透过窗户,看见昔日温和的父亲在酒精的作用下,变成了一个疯子。那一晚,他们吓得不敢回家,只在邻居家宿了一晚。
等地第二天,父亲酒醒后,后悔莫及。他跪在阿母面前发誓说再也不喝酒了。
为表诚心,阿爸拎了把菜刀出来,若不是阿母叫他们拦的快,阿爸的刀已经朝着自己的手挥下去了。
至此后,阿爸真的滴酒未沾。
酒能让人疯,让人狂,让人面目全非。
当天晚上,林烁被留在何以湫的大哥家过了一夜。照顾他的人,是阿爸。夜半时分,林烁嚷嚷着口渴,要喝水。阿爸将他扶起来,将水喂到他口里。
林烁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望着面前这个一脸板正的人,他笑着说:“阿爸,怎么是你在我身边啊。”
阿爸没有说话。林烁醉醺醺道:“我好想问爸爸你,我是你的仇人吗?你为什么从来不心疼心疼我,从小到大你好像从来没有把我当成是你的儿子,你给大哥二哥四哥五哥买衣服,鞋子,但是从来没有我的份。”
“我的其他哥哥上学有饭吃,有鞋穿,我呢!一无所有,我只能在教室里饿着肚子看人吃饭,我以为你是嫌我成绩不好,所以不愿意培养我,可是每次考试我都拿第一名,全校第一啊!”
“为什么你还是不肯理我?”
“你跟我说说话呀,既然不打算爱我,为何生下我?”
“爸,你可知我活得有多艰难?”
说着,林烁流下了眼泪。
——内容来自【咪咕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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