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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只有死才能生（第1页）

隆冬，三日前下了一场细雪，那雪越下越烈，不眠不休。整个北凛一片雪白，唯有宫殿前这颗梅树傲然耸立，让清冷的冬日染上了一抹亮色。

今日，便是塔娜和亲之日，亦是萨仁出使天齐之日。萨仁先前特求父王安排在同一日，两人也好有个照应。

萨仁身着一身绯色官服，行至大殿前便见一个个木箱子整齐的排放，数了数不过也才六箱，前世自己和亲时的嫁妆是她的两倍不止。

萨仁叹了口气，把侍女南迪唤了过来，令其将自己库房内的所有金银首饰全都用木箱子装好给塔娜做嫁妆。“反正日后也不也会用到了。”萨仁是这么想的。

与父王母后简单告别后，萨仁和塔娜的车队便也开始启程。

等到萨仁上马车时才发现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在旁等候多时，萨仁眼神有些复杂。

阿古拉是大将军家的儿子，自小与自己一同长大。前世在自己嫁去天齐前他甚至说出“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来违逆他父亲。甚至在他雨夜跪于御书房外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都是“臣愿求娶公主殿下”。

“怎么了？”阿古拉看着萨仁的眼睛挥了挥手。随后轻笑一声“可是胆小，又不敢去了？放心，有我在。至少这一路上，我能护住你。”随后眼前的少年露出了明媚而张扬的笑容。

萨仁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神，于是赶紧上了车。一路上萨仁心乱如麻，看着马车的帘子被夏天的风轻轻吹开，便能看到阿古拉坚毅的侧脸。

阿古拉会不会识破并打乱了打乱原本的计划？他的武功究竟如何？这一切都尚未可知。萨仁双眸紧闭，抓紧衣角心里默念“对不起了，阿古拉。”后打开帘子与阿古拉说前方可暂停休息。

队伍停下休息后，萨仁下了马车，找到阿古拉递给了他一个皮革水壶，阿古拉看着这个水壶与萨仁另一只拿的一摸一样，脸颊染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绯色，他小心翼翼的接过水壶。

眼前明眸皓齿的少女轻启玉唇：“阿古拉，谢谢你能护送我去天齐。”随后便前推水壶似是要和他干杯，他立马缓过来与萨仁干杯并畅饮了一口。

两柱香的时间后，队伍便继续赶路。不久后，队伍到了北凛与天齐边界的地方——定州。萨仁以定州虽为北凛管辖，但接近天齐，人员杂乱为由，提出分两队分开赶路。萨仁的队伍往定州南，塔娜的则往定州北。

不知是巧合还是人为，在定州南边的上云镇真就遇到了刺客。阿古拉才迎战片刻便觉得头晕，那刺客轻轻划过他的手臂，“别伤他！”萨仁的急切叫喊是阿古拉倒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萨仁拔下用于束发的蓝田玉冠扔在地面，又将衣角砍下来几段随意扔在路边。此时那“刺客”开口道：“公主，我们得尽快进城了，商队等不得”。萨仁确定伪造好了被人掳走的痕迹后，回头看了眼阿古拉。随后决然转身，“余白，走吧。”

于是萨仁躲在西域商队的货品中混进了天齐的边境——颖州。虽不算顺利，但也是有惊无险。幸好西域一直有与各国通商的习惯，又恰好今日颖州值班守卫是个爱财的。

萨仁将自己原本的使臣官服交给了余白，他是自己亲手培育的暗卫，哪怕是父王也不会知道他的存在。

“烧了，连同骨灰。记得留个痕迹。”刺客横空出现掳走公主殿下并将其杀死后毁尸灭迹，这便是萨仁想的假死计谋。只有死，才能生。

整个天空覆盖了一层神秘的黑色。谁也不知在这个看似平安的夜晚下有什么东西在暗潮涌动。

萨仁换上了一身夜行衣，迈着敏捷的步子转入一条幽暗的小巷，最终在“李氏银铺”前缓缓停下。

“哎——这位客官，小店今日已经打烊了，您明日再来吧。”

萨仁简单打量了店内的布置，外表看起来与普通银铺无异，但其实这是个黑白两道通吃的地方。这白道便是银铺，而这黑道则是置办假货，进城令牌、通关文牒、甚至是一个假的身份

总之，只要你想，他就能做。

“我有一本价值一百两的书要交给你们掌柜的。”萨仁说出来他们的暗号，这个多少两便是他们做的买卖的价值。

店铺老板听闻后便将萨仁和余白引进银铺内屋，他对着萨仁垂首道“客官可有其他要求？”他们这行的规矩，不可打量顾客。

“天齐人，年二十左右，干净些的男子身份。”

那掌柜点了点头，便穿过书架，不知从哪本书里找出来几张纸，誊抄了一份后便递给萨仁。

“戴思谦，字念月，年二十。天齐延州宁江人。”后面几张便是延州宁江县的一些风俗习惯。做事如此缜密，看来这店铺掌柜确实有些手段。

萨仁掏出几锭银子向那掌柜递去，却并并未给他。她抬了抬下巴，那掌柜的心领神会，将原本书中找出的那几张纸当场用烛火烧毁。那掌柜赔笑道：“客官放心，干我们这行的自是知道规矩的，不然我也不可能活那么多年。”

萨仁与余白对视一眼，便离开了银铺，隐匿于黑夜之中。

子时，国公府。

“李无睿说他低头看到那鞋的尺寸，似是女子或身形略小的男性穿的。总之那边的情报便是这样。”不妄一五一十的与晋国公萧星纬交代了颖州的的情报。

萧星纬剑眉微蹙，向来漆黑分明的眼眸或是因天色太晚染上了一抹朦胧之意。他垂眸盯着条案上的长命锁有些出神，似是在回忆什么。良久他才开口，声音有些低沉，“不为，北凛那边呢？还没有消息吗？”

“还没有消息，不过按照脚程来算，也应当到颖州了。明日应该就有消息了。”不为回答道。

萧星纬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不妄不为二人退下。

不妄毕恭毕敬的弯腰行礼，“是，不妄这就去解决了那戴思谦。”

“你回来。我平时是这么心狠手辣的人吗？”萧星纬说完这话都忍不住有些怀疑自己平日里是不是太过狠辣。

“可那戴思谦来历不明的，国公何必留下祸患？”不妄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不为手肘推了推，示意他不要再说，国公已经眉头紧锁。

“‘宁伪作不知不为，不伪作假之妄为。’不妄，你是要故作聪明轻举妄动吗？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吗？”

不妄与不为两人吓得大气不敢喘。

萧星纬把那长命锁拿在手里轻轻摩挲，眼中的清冷也褪去几分。“继续留意便是。无为轻功好，戴思谦那边由无为去查。无妄，你留意北凛动向。”

两人告退后，萧星纬长叹了口气，对着长命锁自言自语道，“卷入这场是非中，会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