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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惊愚的目光像刨刀一般将这人上下刮了一遍:“我见过你么?”
不知怎的,那人听了这话,浑身一僵,似被猫逮着的耗子。“没、没见过。”
楚狂心里打怵,那日他与方惊愚缠斗时刻意压着嗓儿,又遮着脸,现在也不知方惊愚是不是足够敏锐,看穿了自己的伪饰,知道自己便是那位臭名昭著的逃犯“阎摩罗王”。
但方惊愚似是没认出他来,只是道:“既没见过,不是我的熟人,我凭甚向仙山卫引荐你?天底下想见他们的人海了去了。”
花脸人狡辩:“实不相瞒,小的是今夜园里请来的戏班小唱儿,方才光顾着蹲茅厕,错过了入房的时机。这不,小的怕玉鸡卫大人怪罪,想借借您的光,免了责罚。”
方惊愚却道:“你哪里是要进去唱曲?你分明是要去杀人。”
楚狂浑身一颤,却见方惊愚神色静淡地摊开手,一柄木工斧躺在掌心。
于是楚狂猛地自身上摸去,却觉原来系于腰后的木工斧已不翼而飞。
“你不是捕吏么?手脚这般油滑!”楚狂恼道。
方惊愚将木工斧用帕子包好,收入怀中,“是你毫不设防。”
他用力一挣,脱了楚狂的手掌,又喝令道:“算你走运,我今夜忙着应酬,还没空闲。你在这里乖乖站着,待我出来了再细细盘查你。”
“噢。”楚狂果真乖乖地杵在原处。
方惊愚向前走去,廊子尽头泄出一线金丝般的亮光。万字纹榆木门轻启,素馨香风迎面扑鼻。屋内灯烛荧荧,花梨木长桌后端坐着一位老者。
方惊愚眼皮一跳,那老者精神矍铄,正是昔日自己持刀威胁过的玉鸡卫。
玉鸡卫见了他,哈哈大笑,声音像长鼓,訇然震鸣:
“来者何人?”
“仙山吏方惊愚。”他不卑不亢地答道。
玉鸡卫却摇了摇头,“不,老夫不是在问你,而是在问你身后的人。”
缁衣青年心中一颤,他的眼前忽而闪过一线寒光。有人不知何时已潜伏至他身后,悄无声息地抽出了他的佩剑,剑刃不及瞑目,已然架上他的脖颈。
方惊愚微微侧头,余光瞥见了一张大花脸,是方才自己在廊上碰见的那人。
“卑鄙无耻!”方惊愚低声骂道。那人果真不是什么小唱,而是别有用心的刺客。
那花脸人嘻嘻笑着回敬道:“是你毫不设防。”
此时玉鸡卫又高声问道,“来者——何人?”
楚狂自黑暗里持剑而出,他挟持着方惊愚,脸上红白相间,涂抹得滑稽怪诞,笑得如同恶鬼。
“也不是什么人,不过是你的老仇家——”
他邪狞地道。
“一个要在今夜杀你的人!”
第8章横空一指
说这迟那时快,楚狂猛地从手里撒出一把从香炉里抓出的香灰,扑灭屋中鱼脂烛。光黯淡下去,满室黑影如妖魔走兽般乱舞。玉鸡卫坐在桌后,却一丝不乱,他低沉笑,有若君王。
“呵呵,你说你是老夫的仇家?老夫的仇家挨山塞海,早已列起长龙!而你又说你是今夜能杀老夫之人?”
“真是可惜,”老人猛然睁眼,气势狂烈际天,“这样的人,迄今仍未出世!”
楚狂将木工斧脱手飞出,劈落一排灯烛。四周彻底暗了下去,像被罩上了一层黑布。楚狂在黑夜里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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