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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芝在家也吃过腊八粥，不过侯门大院儿跟外间不一样，那粥虽名&1dquo;腊八”，却加了人参枸杞等十几味贵药在里面，吃起来和宫筵粥饭并无差别，是故左芝也不爱吃。但是沐府这里不一样，一家人曾经落魄过，所以腊八粥是按着民间习俗来煮的，用小米、黄米、麦子、红豆、枣儿、花生、莲子等东西熬成一锅，直到豆米软糯粘稠才算好。出锅的时候不用那些精贵的玫瑰露桂花蜜，加上寻常红糖末搅一搅，香味儿立马窜满了屋子。

  左芝闻着这股温馨甜蜜的气息，伸手就要端碗吃：&1dquo;好香呵，肯定好吃！”

  沐夫人一巴掌拍在她手背上：&1dquo;急什么！上了供才准吃！”

  左芝讪讪收回手，委屈地看了眼沐乘风。沐乘风含笑道：&1dquo;跟母亲去罢。”

  家中男人去祠堂祭拜先祖，女眷们则由沐夫人带着去给各路神仙上供，最先是灶王爷，然后土地公、天地爷、青龙白虎、山神树神&he11ip;&he11ip;每个神仙都有住的地方，灶王爷在伙房，于是灶台上放了碗腊八粥，外加一块儿如玉白冰。因着这腊八节也称冰节的缘故。

  左芝没玩儿过这一套，每每都兴冲冲地去摆放祭品。沐夫人看她乖巧伶俐的模样儿越看越喜欢，另想起她刚才竟奋不顾身&1dquo;相救”，虽然没起什么实质作用，好歹也缓了摔下去的疼痛劲儿，还不算太赖。沐夫人招手：&1dquo;媳妇儿你过来。”

  &1dquo;婆婆您有什么事？”左芝屁颠颠跑近，沐夫人一把拉着她避开耳目钻进了房间。

  一到婆媳单独相处左芝就怕，房门刚关上她就&1dquo;招供”，举手誓：&1dquo;我最近真的有很努力跟相公生儿子，我们每天都同床的，我不骗您！我保证，保证下个月一定能怀上！”

  沐夫人嘴都没张就招来她一顿坦白，眼角抽了抽，忍不住&1dquo;扑哧”笑了出来，吓得左芝傻傻定住眼睛都不眨一下。沐夫人笑够了，咳嗽一声恢复严厉本色，指着凳子：&1dquo;坐。”

  左芝还是怕，迟迟不动。沐夫人眼睛一瞪：&1dquo;叫你坐下！”

  左芝吓得双腿一软，跌坐下去。沐夫人满意了，按着她肩头，顺手拆了她的髻，竟亲手给她梳起来。左芝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1dquo;从前我就想生个女儿，女儿是娘亲的贴心小棉衣，母女俩啥话都能说，不用遮着掩着，多好。”沐夫人握着青丝慢慢梳理，又骂又叹，&1dquo;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结果生出个呆小子，闷葫芦一个，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唉&he11ip;&he11ip;乘风这孩子不是不好，就是性子太闷了些，我经常看着他就想，是个女儿就好了，所以他小时候我就教他煮饭绣花来着。”

  &1dquo;噗&he11ip;&he11ip;”这下轮到左芝笑了，她眉眼儿弯弯，恍然大悟道：&1dquo;我说相公怎么如此贤惠呢，原是婆婆你教的。”

  沐夫人被拐着弯儿夸了贤惠心中愉快，手中头梳顺了开始挽髻，她得意洋洋道：&1dquo;那是，名师出高徒呗。后来我想，儿子就儿子吧，长大了娶个媳妇回家，我不还赚了？呆小子在外头学本事，我就在家四处打听搜罗哪家姑娘漂亮、哪家姑娘娴淑，心里想着定要挑个顶尖儿的闺秀进门。”

  左芝有些底气不足：&1dquo;可是相公娶了我&he11ip;&he11ip;婆婆您很失望罢？”

  沐夫人也不否认：&1dquo;当时是觉得你不行，模样不出挑，性情也不温顺，还那么高的身份，娶回来恐怕得当菩萨供着。我话一说呆小子就不依了，眉头拧着不吭声，但我知道他满肚子都在合计呢！还有老头子，平时什么都听我的，这事儿他头一个站出来反对，只说由着乘风自己选。”

  左芝感动：&1dquo;公公对我真好。”

  &1dquo;老娘对你还不是好！”沐夫人把束揪紧，疼得左芝闷哼一声。沐夫人三两下把髻挽上去，不知从哪里拿出根累丝镶碧玺鲤鱼顶簪，插|进她头之中。

  &1dquo;看看。”沐夫人拿来铜镜让左芝瞧，&1dquo;我娘家的好东西，再困难都没舍得当掉。我原是打算生个女儿留给她做嫁妆，如今&he11ip;&he11ip;便给你罢。”

  有年份的簪子沉甸甸的，左芝戴着更觉沉重，她下意识想去摘下：&1dquo;这太贵重了&he11ip;&he11ip;”

  沐夫人按住她手腕，不容拒绝令道：&1dquo;戴着！”她靠在左芝肩头，镜中映出两人清晰面容，左芝看见她在笑。

  &1dquo;很衬你。”沐夫人亲昵地捏捏左芝粉嘟嘟的脸蛋儿，有些感慨动容，&1dquo;其实呆小子眼光不差，找的媳妇儿很好，我&he11ip;&he11ip;我跟老头子都觉得好，挺喜欢的。”

  沐夫人说着便有些别扭不好意思，左芝惊讶眨眨眼，好一阵才确定了这是婆婆在夸她。左芝惊喜回头：&1dquo;婆婆您说真的？您喜欢我？”

  &1dquo;谁喜欢你，老娘是觉得你就算差一点，至少比那些绣花枕头好上一点点。喂，你可别以为我夸你两句你就能上天，记着，尽快给我生个大胖孙子，否则我收回簪子！”沐夫人讨厌极了这种温情场面，不耐说了两句就把左芝推出门，&1dquo;走了，出去吃腊八粥，别让他们等急了。”

  左芝乖乖跟着出去，沐乘风也在花厅等着了，一家人围桌坐齐，便瓜分了一大钵腊八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