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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纪春山专注看她，有那么一瞬失神。

为什么没有结局？

因为无法给出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结局。

按照故事的设定，飞鸟与鱼的会面，是以死亡作为代价的。

“钟总，你会愿意以死亡作为代价，来跟一个朝思暮想的人会面吗？”纪春山问道。

气氛黯然一瞬。

钟似薇：“现实生活中当然不会，可这是游戏世界，游戏本身就承载着造梦功能，可以替人实现生活中无法企及的梦想、想象乃至妄念，不是么？”

是。

游戏原本就是造梦。

圆一些现实中无法企及的梦。

“所以，现实中，这是妄念吗？”纪春山略过钟似薇的后半句，把重点落在了前半句。

说的已经不是游戏的事了。

“是。”钟似薇缓缓吐露，力求字正腔圆而又铿锵有力，以盖住声线中无可抑制的轻微颤抖：“纪总，鸟就应该飞在天上，鱼就应该生活在水底，有过短暂交汇就已经是命运的恩赐，不该再奢求更多了。”

纪春山苦笑，头往椅背仰了仰，喉间生涩。

钟似薇却仍在就事论事：“纪总，作为游戏体验者，真诚希望您能考虑我的建议，对于很多人来说，游戏就是一个放松的、可供任意徜徉的世界，甚至是灰暗生活中为数不多的一缕光、一丝希望，剥夺这缕光是很残忍的。至于设定，可以修改，可以开金手指，可以再刷副本捡道具升级，不是吗？”

纪春山点头，表示自己会认真考虑的。

接下来钟似薇阐述了基本推广思路，鉴于第一季没有结局，可以采用“全民打投”的形式来做推广，借鉴饭圈思维，由玩家投票来决定角色命运，提高参与度。

而游戏本身画质精良，又有相对丰富的故事情节，完全可以做线下光影展，邀请网红达人现场打卡，做成旅游小地标，增加盈利点的同时打开知名度。

另外故事本身也可以作为噱头，细腻的情感表达和故事内核，对女性玩家尤其友好，可以多多着力吸引女性玩家，甚至做成国内标杆女性向唯美风手游。

纪春山坐在沙发椅上，静静听完钟似薇的阐述，也渐渐察觉出时间的厚重来。

不知不觉间，跟在他后面一口一句“春山哥哥”的小姑娘，已经成为独当一面的职场精英了。她给出的方案那样好，好到出乎他意料的程度。

原是想着用“作弊”的形式，替她提炼、修饰好创意点，再走公事公办程序，却原来是多此一举，几年淬炼，她早已成为行业翘楚，拥有敏锐的眼光和独特的创意。

只是，这淬炼过程，应当很艰辛吧。

纪春山刚想问问她这些年的职场经历，钟似薇却又开口了。

“纪总，还有一个问题，想以老朋友的身份给您建议。”

“哦？”纪春山挑眉，他想知道，作为旧相识，钟似薇会给他什么建议。

“据我所知，趣游公司并非您一人独资，背后还有贺奕铭贺总以及……”钟似薇顿了顿，说出那个人的名字：“纪成峰先生直接控股的纪氏集团的股份。”

“不知道您和乔总是如何达成合作意向的，但从今天您单独约我会面来看，这层意向显然还未呈报董事会，存在流程上的违规风险，建议您还是公事公办，给弘声传媒一个公平竞争的平台就好，为我们，也为您自己，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您在游戏开发这一块的实力有目共睹，堪称天才，但是，开公司并非只做项目，还有复杂的流程和人际，尤其是在国内市场，管理艺术甚至会比技术开发更重要，作为老朋友，不希望看到您在这一点上陷入困境。”

她居然可以考虑到这一层！

居然可以考虑到他和贺奕铭，以及纪氏集团之间的微妙关系和利益平衡！

“似薇，你……长大了。”纪春山失神道。

钟似薇抱以浅浅一笑，眼看都二十八了，能不长大吗？

再者，他其实也只比她大半岁，只是因为出生和际遇特殊，不得已少年老成罢了，怎么就真把她当孩子看了？

纪春山敛敛神，重新回到工作上，道：“钟总请放心，你们的方案不仅会呈报董事会，也会跟其他传媒公司公平竞争，不至于犯流程上的错误。”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现在只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纪春山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钟似薇跟前，俯下身，撑在她的沙发椅边沿，以一种略带暧昧的姿态，贴近她的面庞道：“不知按钟总的方案，需要多少预算，八千万，够不够？”

这样的距离，钟似薇几乎一回头，就能碰到他的唇边。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失了分寸。

只知道八千万这样的天文数字，纯属发疯。

即便是国内1的游戏公司，也不会单季度花费八千万在单一项自媒体推广上。

趣游这两年的确势头很猛，但绝不至于耗费这么大笔预算在营销上，这跟扔钱有什么两样？

钟似薇面露惊讶，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纪春山你疯了吧？”

“哦？愿闻其详。”

“我们执行过类似的推广，包括线下搭建、网红推广、直播营销、口碑维护等一系列操作，总预算也不会超过一千万，即便贵司有意精益求精，两千万也完全足够封顶，怎么会要八千万的天价数字？”

“是吗？”纪春山又贴近一些，呼吸声都快交缠到一起，他一错不错看着她，眸光深邃，像要将她看个通透，唇边贴近她的耳垂道：“这么看来，我的似薇并不是一个贪财好利的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