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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箭声悠悠，在山中回荡。苏易清已翻身落回马背上，一把扯住了缰绳。

  那道箭落在了燕久的马蹄上，将马蹄直接洞穿。

  他看着那匹飞急行的马，乌压压的眼中飞掠过一片星火。

  半顷，才扬了扬手，示意下属止步。

  好一个楚云歌，好一个苏易清，他冷冷地叹息一声。

  中原风华人物，果非南诏可轻易比拟，可纵有一身孤绝，又如何抵挡得了战马轰隆铁蹄，更如何抵挡，高坐明台的，天子之怒?

  他曾经亲眼经历过，所以更明白，什么叫做天意。

  苏易清坐回马背上的时候，听见楚云歌轻轻笑了一声。

  &1dquo;阿清，带上云容，往西走。”

  他刚抬头准备看一下地形，前面的身子骤然一重，直接从马背上滚到到地。

  第23章第23章

  重重翠幔深金屏。

  珠帘环合青娥曲。

  浮生一曲，旧梦成歌。

  康仁坊中承月楼，有三千欢颜，无边春风。

  玉颜，红裙，飞觞。

  瓷杯是葡萄水，外绿内红，光如良玉，殊为艳丽。

  酒是玉井秋香，经宿色如绛，芳味绝伦，是为承月楼一绝。

  酒杯透着一莹浅碧，映在女子柔夷间。

  乖巧玲珑的舞女跪坐在繁复锦毯上，笑盈盈持酒，柔声道：&1dquo;秦公子&he11ip;&he11ip;”

  秦顾睁开醉意朦胧的眼睛，眼前红衣舞女的珠钗晃动成一片，他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声音有点儿沙哑，&1dquo;诸位大人呢?”

  耳边顿时响起吃吃的笑，有身边舞娘的笑，有阶下弹琵琶小姑娘的笑，有对面吹笛人儿的笑，还有珠帘后，对着鹊尾香炉剔灰扇风的青衣的笑。

  &1dquo;公子醉了，大人们都往各屋安歇下啦。”

  醉了?到底是喝了多少酒&he11ip;&he11ip;

  秦顾在笑声中越头晕起来，撑在梨花矮几上失神片刻，才抬头往四周瞧了瞧。

  润白珠帘，隐约人影，金钩银盘，芙蓉美人。

  红衣舞裙的媚娘，弹琵琶的云姑娘，吹笛的秋碧。

  各个都是他见过的。

  天黑之前，沈从风被陛下一道口谕又招进了宫，于是随手把宴请王怀德的事情交给了他。

  酒色欢宴么，本就是自己这种贵家公子该做的事&he11ip;秦顾突地一笑，懒洋洋抬起手指，在酒杯上一弹。

  酒色都变得这样红了，少说过了三个时辰。他这一觉睡得未免太久，还做了一个不甚美好的梦。

  梦里，有一个飘雪的江南。

  火海燃烧成一片，他站在碧树下。

  可落雪的时节，哪儿有这样绿的树?

  秦顾漫不经心地站起来，玄黑长袖下，露出深紫金纹的箭袖。

  姑娘们窃窃地掩唇而笑，秦家诸位公子，秦顾在承月楼中行走最多，可这些年来，谁见过他醉得迷的模样?

  她们脸上带着被地龙热气蒸腾起的红晕，满眼熏然地打量着眼前的玄锦公子。

  富贵深沉的黑云走到了云姑娘身边，弯下腰，含笑拿起那柄螺钿紫檀五弦琵琶。

  云姑娘一怔，随即欠身退下，往矮几边坐定。

  媚娘在云姑娘雪白手腕上轻轻一点。

  秦顾坐在了窗下铺锦的胡床上，双腿一曲，将琵琶横抱在膝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琴弦上一拂，碎了一地的珠玉声。他眉眼含笑，看着手中琴弦，柔声道：&1dquo;在下可说了什么醉话，让诸位姑娘如此笑?”

  秋碧放下笛子，道：&1dquo;只不过和诸位大人行了回酒令罢了，公子说&he11ip;&he11ip;”

  秦顾挑了挑眉，竖起食指做了个禁声的姿势，往后懒洋洋一倚，手中弹得越没个准音。

  琴弦在黑色衣袖下，颤动。

  &1dquo;樽雪碧树老江南啊&he11ip;&he11ip;”他仰起头，眼中黑沉沉，像三更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