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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栖鹤却握起我的手,在手心里摩挲着,垂眸说:“瞧瞧你,出来也不拿个暖手的。这手冻得多凉……”“我……”我无言以对地看着他。徐栖鹤却并未揭穿我,只看了我一阵,然后便用手包住我的手心,神色温柔地道:“走,我送你回去。”那一日,一切如常,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直到晚上,徐栖鹤与我同床而卧。我背对着他躺着,在黑暗里头,我察觉到一只手臂从后头伸来,环住了我的腰。接着,他缓缓挨了过来,抱着我,缠绵地吻我的后颈。我慢慢地转了过去,徐栖鹤已经起来,压在我的身子上。他的手指轻轻拨开我脸上的发梢,就着模糊的月色,我瞧见了那双眸子里的欲望。他哑声问:“今夜……成么?”那一只手已经探进我的衣服里,我没有说话,只是支了支身子,轻轻地吻住他的唇。那个香囊,我终究还是没能问他。初冬的一个早晨,徐长风送给我的那只画眉,死了。“会不会是天气凉了?这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应该把它带进屋里头的。”碧玉自责地说。我看着笼子已经僵硬的鸟儿,虽是觉得难受,但也知道不能怪旁人。徐栖鹤正好走进,他叫人把笼子带下去,安慰我道:“明个儿我命人拿只洋人养的鹦鹉过来,它还会说话请安,更是机灵有趣。”我却摇了摇头:“不了。”徐栖鹤捏了捏我的手心,如秋水般的眼眸望着我,轻道:“那你别难过了,我请了一个戏班子过来,我带你去听戏。”那只画眉鸟死了以后,我就什么都不再养了。我在三房这里待了足足两月,才有按照原先的规矩,回到了徐长风那儿。时隔这么久,我再一次回到大房这里,竟有一种想念的感觉。我一回到那里,就先去看了看珺儿,她正待在屋子里读书。世家不论男女,都要学会读书认字,可女子多半都是识几个大字就成。徐长风对珺儿的教导却极花心思,特地请了翰林院的编修来教她。“少君——”珺儿一见到我,就从位置上站起来,向我跑了过来。“少君,珺儿怎么这么久都没见到您,珺儿还以为,您跟娘亲一样,再也不会回来了。”她天真地说道,一旁的嬷嬷一听赶紧拉住她:“小姐,您别瞎说!”她的话却让我心头一紧,我俯下身来,看着她说:“我现在不正是来了?”小姑娘便漾起笑容,拉起我的手问:“那少君还跟不跟珺儿一块儿玩?”“玩的。”我说,“我这几天,天天都跟珺儿玩。”珺儿一听,书也不肯读了,拉着我就往外头走。珺儿的性子活泼好玩,却成天关在这后宅里,轻易不能出门,徐长风又忙于公事,鲜少能够陪她。因此,她才会将我视作一个玩伴,和我亲近。我和珺儿在院子里一起玩打毽子。“这里!这里!”珺儿手里扬着木拍子,将那彩毽接住,你来我往,我几次都不着痕迹地让着她,哄得她极是高兴。霍地,寒风一吹,那毽子轻晃地一飞,就卡在了枝桠上。“又卡住了。”珺儿跑到树下,和上回那样,拿起石子扔了一扔,都没砸中。我瞧了瞧地上,找到了一根细长的树枝:“我来试试。”我走到树下掂起脚尖,试了几次,树枝勉强勾到了旁边的枝叶,却还是差了一点。“少君,还差一点点了——”珺儿在一旁叫着。我抿抿嘴,费劲儿地将手臂拉长,只恨不得自己再长高几分,脱力的时候,冷不丁地一双手从后头环住我的腰,将我整个人抱了起来。“——!”我惊得低头一看。徐长风抱着我的腰仰着脸看我,嘴角微微地扬着。我怔了怔,也跟着一笑。徐长风将我提抱着,我毫不费力就把那毽子勾下来了。珺儿捡起了彩毽,笑着跑过来:“谢谢少君。”我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说,“珺儿该谢的是爹爹。”“哦,那珺儿也谢过父亲。”只见她规规矩矩地朝徐长风行了个谢礼,徐长风低咳了一声,难得玩笑般地说:“免谢。”接着就弯腰把珺儿给抱起来举得老高,直把珺儿逗得开怀大笑。“官人今天没去衙门么?”我开口问他。徐长风摇首道:“我这两日休沐,如此正好,也能陪一赔你们。”我听到此话,心口不觉一暖。徐长风之后便说要带我跟珺儿出门去走走,珺儿乐不可支地直拍手说好。他这主意来得突然,可带的人也不多,就两个照看珺儿的下人,便一起出府了。我上一次踏出徐府是在晚上,这次还是头一回大白天的出门。我们三个人坐一顶轿子,下人在外头随骄,去到了上京最热闹的长门街。这时,我察觉手心被人握住,往旁边一看,徐长风便对我道:“此地人多,我牵着你,可别走丢了。”“嗯。”我莞尔地轻一点头。徐长风一手牵着我,一手抱着珺儿。珺儿天生胆子大,见到这么多人,也不害怕,反是一脸兴奋,被人抱着没多久,就吵着要下来自己走。徐长风只好由着她,我看她要跑起来,忙唤了一声“珺儿”,便听徐长风说:“无妨,有下人和护卫看着她,不会有事的。”他虽是这么说,我还是有些担心,徐长风却看着我,直瞧得我有些不自在,垂着眼小声问:“官人一直看着我做什么?”“无事,”他的眼里尽是温暖笑意,“走罢。”这里和上回徐栖鹤带我去的不同,放眼看去,什么人都有,大多是凡夫俗子,商贾走贩,除此之外,竟还有不少金发碧眼的外邦人。“这条长门街,是京中第一长街。高宗时大郑大开国门,此处也开放给全天下五湖四海之人,因此不管什么时候,这里的人都是上京最多的。”我一边听徐长风跟我说这条街的来历,一边好奇地张望着。徐长风指着一个正沿街走来的小吏,道:“那就是长门使,这一条街每天的商贩都不重样,想要来摆摊,一日要付三十文钱,由长门使挨家挨户地收取费用。这规矩也是高宗定的,高宗登基时,因刚历经景泰之乱,国库空虚,高宗便想出了这个法子,一来可兴经济,二来也可填补国库,一直沿用至今。”高宗乃是我朝中兴之主,在位三十年,功绩显赫,大郑如今的兴盛,都有赖于高宗时期的奠基。这条街什么都有,有卖东西的,也有不少杂耍卖艺的,直让人看得眼花缭乱。我瞧见前头有人架起了台子,人潮拥挤,徐长风带着我过去。那儿人挤人的,我直掂着脚尖,他忽而低头问我:“看得见么?”紧跟着就把我抱起来,我手忙脚乱地抓住他,在嘈杂声之中,听到他高声喊着:“现在看得见了么?”我眺望着戏台,见到那正在变戏法的人,开心地大声应他:“我看见了!”那台上的外邦人表演的戏法我从没见过,不但能活生生地吞剑,嘴里还能喷出火来,我看得目不转睛,感到惊奇不已。表演完了过后,就有一个人牵着猴子来要赏,那小猴子跳到我跟前时,徐长风给了我一锭银子。我赏了银钱后,那小猴儿还跳到我的肩头上耍闹了一番。然后,徐长风又带着我闲逛。这一条街上的商户有千百个,就是逛几天都逛不完的,卖的小玩意儿也都千奇百怪。我挽着徐长风,忽而听到他说:“其实,我也有十年没来了,以前,婉儿……也就是珺儿的生母,她并不喜热闹,虽出身将门,洛氏却是个娴静的女子,她自小身子不太好,生下珺儿之后,就再也没出门过。”这还是徐长风第一次主动和我提起洛婉儿的事情。我从下人那里知道,当时,虞氏逼迫洛婉儿降作侍妾,徐长风实是未曾答应过。后来,洛婉儿写了休书,徐长风归府时,她已削发,去意决绝。凭心而论,洛氏确实是个烈女子,我若是徐长风,这一生……恐怕也是忘不了她的。徐长风止了止声,似乎觉得在我跟前提起洛氏很是不妥,握着我的手紧了一紧,别开眼说:“我们去那边看看。”走了没多久,我看到一个胡人的摊子。徐长风见我步伐缓了缓,就拉着我过去了。那小摊子上摆着许多没见过的小玩意儿,我拿起了一个像是投石器一样的东西。徐长风同我解释说:“这是个皮弹弓,使得好的话,还可以用来猎鸟。”“——真的?”我没想到,这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东西,居然这么厉害。徐长风对我笑了笑,我本来没想要,他已经出银子把它买了下来。徐长风把它赠给了我:“拿着。”我两手接下了它,好似收下了什么珍贵无比的东西。我们再走了一会儿,等见着了珺儿他们,便打道回府了。珺儿玩了一天早就累坏了,在轿子里头就靠在我身上睡着了。回到了大房的院子,我把珺儿交给照看她的嬷嬷,下人已经准备好浴桶热水,要照规矩为我沐浴更衣。
作品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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