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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弦机扶额,背着身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他道:“你多虑了,本王不会拿将士们兄弟们的性命开玩笑。”他虽然心急如焚,可要知道远水救不了近火,他再怎么着急也不过是热锅上的蚂蚁。
温如易松了一口气,这就好。
“我欠了她这次。如果她好好活着也就罢了,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转过身来,眼底的风云已经平息了,透着一股从地狱里升腾出来的阴煞之气,咬牙切齿地发誓,“我定会让瑞王死得非常难看。”
温如易心口一紧,多少年了,他还从未在王爷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像是红了眼的豹子,只要见血便会冲上去将猎物撕成碎片。
戚风从外面进来,撩开帘子一看,从破碎的桌子和温如易无奈的神色上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王爷,八百里加急报。”戚风扬了扬手里的信,特地强调,“京城来的。”
冯弦机收敛了气息,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了他的面前,拿了信,慌忙拆开。
信是雷暮写的,和前面一封的时间相隔不远。信上说人已经救了出来,交给了周相的夫人,但由于周夫人不让他插手营救之后的安排,所以他只知道周夫人将人安排出了城,去向不知。
去向不知……冯弦机紧紧地盯着这四个字,拆开、合并、再拆开,像是不认识了一般。
他突然想到离京前,他说让她早些离开,并要雷暮一路保护她的时候,她脸上欲言又止的神情。
如今的“去向不知”不正是印证了当时的“欲言又止”?
她打定主意要远离这些人和事,所以特意不让雷暮知晓她的行踪。什么周夫人的安排,只是一个幌子罢了。冯弦机闭眼,忽然之间重如此强烈的悲喜让他神色恍惚。
“王爷……”温、戚二人有些不放心他。
“没事了。”他将信捏成了一团,转身朝沙盘走去。
走了也好,只要还活着,总会再见的,他紧紧盯着沙盘中的一处。
……
元康十九年,二月十七,大夏军队大败西宁军于阳高县,歼灭西宁军三万余人。
元康十九年,三月初一,瑞王在上京称帝,尊顺帝为顺王。
元康十九年,三月十五,大夏军队收复宣府等地,歼灭西宁军五万余人。
元康十九年,三月二十,长达近一年的西夏之战最终以西宁派人求和告终。新皇下旨,命征西大将军冯弦机尽快班师回朝接受封赏。
元康十九年,三月二十五日,顺王在亲信的护佑下出逃京城,联系在山东的鲁王,发布诏书,称瑞王逼宫谋反,以武力强迫他禅位,此举实乃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元康十九年,四月初一,西南王冯弦机率征西军十万人,毫无预兆又意料之中地反了。
硝烟四起,各地藩王纷纷起兵站队,一时间天下沦为了炼狱,处处可见厮杀和白骨。
西南王府的门口,一辆马车缓缓经过,车里的人撩开帘子往外面瞧了一眼,目光触及到匾额上方的字的时候,眼神温柔缱绻了许多。
“不下车看看?咱们绕道蜀地,你就是为了这一眼?”车内有人在笑话她,听声音也是个女声。
“一眼就够了,看得再多也留不下来。”撩帘子的女子哼了一声,声音有几分清亮悦耳。
“呵。”
马车哒哒地向前驶去,西南王府大门紧闭。谁也想不到在这样一个混乱的时候还有人为了曾经说过的话特地绕了这么大一圈,不为别的,就看一眼。
“真是疯了。”一袭男装的女子抱着肩膀瞥向旁边的人。
凤玉已经坐了回来,绕了半天的路达成了这么一个微小的心愿,她已然十分知足了。见海棠面带促狭,她坦然地笑道:“看了就不惦记啦。”
“是么,我不信。”海棠轻哼一声。
凤玉伸手,腰间的荷包里放着那枚属于自己的黄玉牌,她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将它挂在腰间了。她抿唇一笑,道:“爱信不信,反正我心愿已了,可以放手去做其他的事了。”
“呵。”海棠翻了个白眼,伸手撩开车帘,问外面驾车的人,“还有多久到?”
“照这样的速度走下去,还有两天就可以到俪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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