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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常五叔(第1页)

老常见到春杏的时候,还有些不敢认,但是看到春杏看向自己的眼神时,他似乎一下便明白了过来,惊喜交加。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老常连忙抓过她,把她拉到了一个角落里,生怕被别人看到了。

“你是春杏丫头?”

春杏膝头一软,便跪在了地上,哭得呜呜地,“常五叔,我可算找到你了。”

老常的眼眶也跟着红了,“丫头,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走,我带你回家,记住了,谁要问起来,都别说你是刘三的孩子。”

春杏这丫头天性单纯,瞪着她的大眼睛,“为什么?我阿爹现在怎么样了,我能见到他吗?”

老常着急啊,一时半会也给她说不清楚,拉着她便走出了码头,“你就别问了,先跟我回去,住下来再说。”

老常家住在崇西城的走马巷,这条街上,大部分住的都是在码头和马帮做工的人,往往并非崇西城本地人,很多还是逃难跑过来的,有时候做不上几天又走了,所以人口流动性很大。

要说,以老常在长风镖局十几年的资历,而且还是东江码头总舵主,早就应该搬出这环境恶劣的走马巷了才是,可是时间久了,对这个地方便有了感情,一直便没舍得搬。

老常家的宅子在跑马巷街尾的位置,标准的四合院子,两进院落,很是宽敞,大大小小十几间屋子。

房屋倒是很宽敞,平日里就他一个人住,这让春杏有些奇怪。

听春杏说起母亲在几个月前便已去世,老常心里难过,跟着她一起抹眼泪,甚至不敢在春杏面前提起,几天之后,刘三也要在城门口和另外的几名私盐贩一起被公开行刑。

他告诉春杏,这些年里,他和刘三都住在走马巷上,也曾一起出生入死过,这么多年的交情,两人早就是过命的兄弟。

而且当初,若不是因为自己的失误,在码头上丢了货,被总镖头盛长风调查,刘三帮他承担了下来,刘三这才会被盛长风一怒之下赶出了长风镖局,他又怎么会走投无路,去了黄家的西江码头,最后惹出这样的杀身之祸呢?

老常说着说着便声泪俱下,他告诉春杏,这些都是他的错,他会想办法救她阿爹的。

“春杏,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一样,以后有什么需要给我说。”

在崇西城流浪了几个月,春杏甚至跟着混进城里的乞丐堆里讨饭吃,住在大安寺旁的破庙里,终于是熬过来了,母亲临终前说得没错,只要找到了常五叔,他定会收留。

下午,老常没再去码头,出去给春杏买了两身像样的衣服,还跑城西头买了桂花糕,到家之后,在灶房里忙了老半天,亲自下厨给春杏做了一碗丰盛的饭菜。

其中有一盘,还是前日里盛长风特意赏赐的酱牛肉,唐墨做的。

“春杏,你尝尝,多吃一点,早点休息,这些天来,也是苦了你了。”

春杏吃得狼吞虎咽,直到那盘酱牛肉都快吃完了,她才反应过来,“常五叔,你肉的味道好熟悉啊,我也会做。”

老常听着有些不敢相信,唐墨做饭的味道和大家都有些不一样,时常偷偷跑路边采一些野草放里面,自己厨艺原本不错,当初也正因为厨艺,才会被总镖头盛长风赏识,但是,对这样的做法却是从未见过。

“你当真也会做?”

春杏点点头,“阿娘去世以后,我一直在白石镇上一家餐馆里做工,学了一些。”

“那倒是不错,前些日子,总镖头家的后厨一直想找一个合适之人,你若愿意,我可以找机会推荐你去试试。”

春杏听到这样的话却低下了头,这几月来,唯一支撑她的信念便是见到父亲,至于留在崇西城,她还真没认真考虑过,这个城里,一个人活起来,实在是太过艰难了,在丐帮里,她也学着唐墨的样子扮成了男孩子,好在那些人虽然是乞丐,对她也颇为照顾,有一口吃的都会分一点给她。

可是,有时候为了抢半个馊掉了的馒头,也会有人被打得头破血流,她能顽强的活下来,已经算是奇迹了。

如果可能,她还是想回白石镇,那里虽然有恶人马永兴,可是崇西城里,有无数个马永兴啊,或者比马永兴更为恐怖的人。

况且,白石镇上,还有墨哥儿,还有韩大哥,大家都说,戚家军打了胜仗,也不知道韩大哥怎么样了。

“常五叔,我想找阿爹,我阿爹现在到底在哪里?”

老常叹了口气,知道这个问题终究是逃不过,但是在说起刘三之前,他却非常慎重地盯着春杏看了很久,这才问她。

在话问出来后,他的眼神却开始躲闪。

“春杏,你要给叔说实话,不得有半句欺瞒,这关系着你阿爹的命,你告诉我,你阿爹在被抓之前,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东西?”

春杏想起了阿爹回来的那个夜里,漆黑的夜。

春杏早就睡沉,估摸着已经是后半夜了,家里的门吱呀地开了,父亲似乎跑得非常喘,而且语气急切。

“孩儿她娘,这次,我是摊上大事了,恐怕会引来杀身之祸,记住了,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回来过,这包东西你帮我收好了,谁都不能给。”

春杏娘看着走了几个月才回来的一次的刘三,又是怨又是担心,听到这样的话一下便呜呜哭了起来,“你这狠心的人,就不能留下来安生和我娘俩好生过日子吗?非得去崇西城,而且尽干些杀头的买卖,你说你要有个三长两短,让我娘俩还怎么活啊。”

春杏只知道,父亲在崇西城里当船工,时常跟着商船出去,有时候一走便是小半年,但是每次回来,他都会带回来一些盐,让春杏娘在乡邻里私下贩卖,而且价格也不高,比永兴商号便宜了不少。

但是,不熟悉的人,他们是绝对不会卖的,就像以前韩天佑那样从临村到处问来的,十之八九都会推诿了过去,谁都知道,这私自贩盐,那是杀头之事。

可即使这样,刘三在白石镇附近的名气,还是出去了。

刘三听到这话,破天荒地抱着春杏娘抱了很久,最后还坐在春杏床边,摸着她的小脸蛋依依不舍,“我也不想做这样把头别在裤腰带上的事,可是如今实在是没了办法,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在咱家床底下有个暗格,这是当初挖这房子地基的时候我弄的,没人知道,把东西放里面藏好。”

春杏娘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也开始变得紧张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刘三开始拿银子出来,很大一包,交到了春杏娘手上,“这钱你收好,如果我不在,你娘俩就靠它过下半辈子吧。”

春杏娘哭得更厉害了,但是,刘三在家里就只待了一个时辰,便又趁着夜色离开,从那以后再未回来,不久后,便听到有人说在崇西城看到了缉拿私盐贩刘三的布告,说他被抓了,马永兴在马永文的授意下,骗光了他们家所有的银子,还用春杏威胁春杏娘交东西出来。

春杏娘一直记得刘三走时说的那句话,那东西,谁都不能给。

但是,此刻猛然听到常五叔也提起了什么东西,春杏有些犹豫,这能说吗?

她试探着问了一句,“五叔,春杏不知道阿爹留了什么东西啊,阿娘走的时候也没说,你知道那是一个什么东西吗?”

阿娘死后,出于好奇,春杏见过父亲留下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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