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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第1页）

高福回道：“是下边维修宫殿的奴才出了疏忽，陛下殿顶的琉璃瓦差点滑下来，竟然截至今日才发现，方才就是他们在搬梯子，加固殿顶瓦砾。”

“殿顶？”江瑢予秀气的眉目蹙地更深，他抬头向上看了一下，指尖一动，电光石火间忽然想到了什么，竟破天荒地将这件事轻飘飘揭过了，“无事，殿顶太高，他们关注不到也是正常的，这次便算了。”

“是，陛下，”高福抬眸看了一眼江瑢予，见他神色恹恹，关切道：“那奴婢就不打扰陛下了，时候尚早，陛下可以再睡一会。”

说完恭敬退下。

江瑢予早已注意不到这些了，他满心都在想着殿顶的琉璃瓦。这好端端的瓦怎可能会突然滑下来，楼阁殿宇在建工时每一步都卡得严丝合缝，宁碎不滑，除非——

江瑢予心脏深处骤然震颤了下，除非，时常有人踏足。

恰逢前几日下过一场暴雨，将那块瓦给淋松动了，而胆敢踏足他殿顶的，要么是对他心怀不轨，可这么多日来，他从未察觉出任何不诡之人，要么则对他另有深意，可夜宿楼顶，还能有什么深意。

江瑢予手指紧紧抠进了手心。

沈韫曾数次没大没小地直接纵身进了他的宫殿，再往前回溯，江瑢予陡地想起，他做出盐制改革遇刺那一次，沈韫来得那样及时。

他那时错以为沈韫是为着顾绯书，可若是从一开始，沈韫守护的人就是他呢？

这是一个江瑢予从未想过的答案。

自沈韫归来后他倏然转好的睡眠，不再需要靠安神香辅助，这一切真的都只是巧合吗？

有时他昏沉之际，总觉有一抹熟悉的气息欺近，翌日醒来却又全无异样，可唇上的触感又是那样清晰可感，这也是巧合吗？

不可能，至少江瑢予不会相信。

是他。江瑢予完全可以断定，那个人就是沈韫。

这个人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守了他许多时候。

他在时，便亲自守护，不在时，也会留下人手看顾他。即便是在三年前自己身陷囹圄之际，对他的情谊也不曾变过。

“真是个傻子。”江瑢予失声喃喃，在这一刻，竟是连眼圈都红了。

是啊，沈韫若不傻，早该在他三年前那样对他时就狠心离开，再也不回来，就算回来也该离他远远的，而绝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他一次一次伤透了心。

怎么不傻呢，这个人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江瑢予喃喃着，心痛到无以复加，嘴角带上了一丝哀戚的苦涩笑意，他明明是想着要少年一生喜乐，顺遂无虞，可到头来，竟也是他伤沈韫最深。

怎么会这样，江瑢予指尖都攥到发白，这个傻瓜，一个人扛下所有压力艰难走了九十九步，直到他再也没有力气，绝望离去，那么这最后的一步，怎么也该由他来主动了。

江瑢予沉痛闭眼，下定决心。

整改后的朝堂风气焕然一新，御史监国，内阁制令，六部各司其职，彼此相互配合又相互牵制，形成了一个层层掣肘的绝对闭环。

从另一个层面来说，这对于江瑢予是绝对的大有裨益，政权、兵权、话语权集各方权力于一身，真正做到了大权在握生杀予夺。

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历时三年，终于达成了自己一直追索的目的。

与此同时，距离前方战事又过去一月之余，捷报频传，江瑢予安顿好朝中事务，也解决了所有可能存在的后顾之忧，他总算可以腾挪出时间做自己的事了。

而江瑢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秘密召见了张监署，给前线战场配备提供最好的军事武器，充分保障后方的绝对稳固，这还远远不止，至少张监署在听到这件事时是极为惊诧的。

“陛下，您要打造一副金丝战甲？还有各式各样的精铁炼就的锋利武器？”张监署瞠目结舌，不仅为江瑢予的财大气粗，更多的则是他对此事的疑惑。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江瑢予轻轻一掀眸，那周身强大的帝王威压立时扑面而来。

张监署立即低眉垂首，“……没，没问题，就是耗资巨大，还有，不知道陛下什么时候要呢？”

“越快越好。”

“那这战甲可是要按照陛下的身量准备？”张监署轻轻抽了口气。

“不必，按照沈统领的身量即可。需要的材料你自行去国库中取，不够的，跟高福说，他自会拿给你。”

“好，快则半月，慢则一月，微臣定会将陛下吩咐事宜办好，到时立刻将东西呈交给陛下。”张监署咬牙道，他粗略估算了下时间，加班加点还是能够赶制出来的。

“不需要交给朕，一月之后会有一批新的辎重押运车从京城出发，运往前线，你将东西和辎重放到一起即可。”江瑢予慢条斯理吩咐。

“那陛下，您这是？”张监署察觉到一丝奇怪，但又说不出具体是哪来的感觉。

就在他以为江瑢予不会回答时，那人却肯定般出声了，“不错，朕要御驾亲征，行程就定在后日。”

张监署大惊，陛下亲征？他没有听错吧？！不是说陛下不会武功吗？而且北越的战争一直很顺利，士气高涨，陛下完全可以等待最终的捷报传来啊，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决定亲征，且这件事朝堂上竟然没有一点消息透出，瞒得很死。

张监署简直要怀疑是自己耳背听错了。

“现今朝堂既已安稳，水至清则无鱼，朕自然要将注意放到前线了。你说呢，张监署？”江瑢予将目光淡定乜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