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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肩膀上的伤口，经过顾韵笙的专业处理，马上就止血了。

此时地他无力地跌坐在地上，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也在止不住地颤抖。操作完，顾韵笙只觉自己快要散架一般。

缓和片刻后，顾韵笙喘着粗气小心翼翼地将手指探到凌汐的鼻息下方，感受着微弱却平稳的呼吸，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许多。

低头看去，却见凌汐即使在昏迷中，也依然紧紧抓着他的小背心不放，指节泛着青白，深怕自己醒来他跑了一样。

门“吱呀”一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顾韵笙的心脏猛地一跳，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下意识地想要找个地方躲藏，可环顾四周，除了凌汐的身体和满地的血污，这间简陋的木屋里再无他物。

他知道，这间房的主人回来了。

他努力压抑着自己急促的呼吸，试图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些，可握紧的双拳却暴露了他的紧张。

不知道该如何向这位素未谋面的主人解释眼前的一切——昏迷不醒的鲛人，触目惊心的血迹，以及……他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

正当他绞尽脑汁，准备开口编造一个不那么离谱的借口时，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那是一个穿着碎花衣裙的年轻姑娘，一头乌黑的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肩头，衬托着白皙如玉的肌肤。

她的五官精致，眉目如画，尤其是那双眼睛，大而明亮，清澈得仿佛能倒映出世间万物。

只可惜……

顾韵笙的视线下移，落在了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眸上。那双本该灵动美丽的双眼，此刻却蒙上了一层灰白的雾气，没有焦距，没有光彩，仿佛两颗蒙尘的珍珠，失去了原本的光泽。

那姑娘显然没有察觉到房间里的异常，她摸索着墙壁，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会被渔民发现凌汐的存在吗？

血腥味浓烈刺鼻，混着海水的咸湿，直冲少女鼻腔。她身子细微地颤了一下，那双空洞的眸子竟如死灰中闪过一丝火星。

“什么味道？”少女秀眉轻蹙，鼻子微微探寻着什么，像是在分辨这诡异的气味，“是血……还有……”

顾韵笙心口猛地一缩，还没等他出手，少女便循着这味道，踉跄着朝这边走来。

“别过来！”

他低吼一声，却已经来不及了，少女下一秒就被凌汐沉重的鱼尾绊倒，直直地扑倒在地。顾韵笙想都没想，冲过去，在即将触地的前一秒，将少女紧紧地搂进了怀里。

少女惊慌失措，声音颤抖如风中残叶：“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顾韵笙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过于冒失，慌忙松开手，后退几步，吶吶地解释：“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怕你摔倒……”

他无措地指向地上昏迷的凌汐，又指了指自己，试图用最简单的方式解释清楚眼前的状况。

可他忘了，眼前的少女看不见，只能听到他语无伦次的声音，恐惧更甚。

“摔倒？什么摔倒？这里，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少女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双手无措地挥舞着，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别怕，这里没有别人，只有我们……”

“没有别人？”少女猛地打断他的话，声音尖利，“不可能！我明明闻到了血腥味，还有……还有海水的味道！你，你是不是海盗？是不是有人死了？啊！”

少女像是被触到了什么开关，情绪骤然激动起来，拼命地挣扎着，想要逃离这个让她无比恐惧的地方。

顾韵笙被她突如其来的爆发惊得愣住了，一时竟忘了反应。

“姑娘，你冷静点！这里没有海盗，也没有人遇害！”

他努力想让她平静下来，可对方根本听不进去，反而挣扎得更加厉害。

“你放开我！你，你这个坏人！我要去找村长！我要去告诉大家！”

少女的力气大得惊人，顾韵笙一个不留神，竟被她推得连连后退，差点再次跌倒在地。

“姑娘，你听我说……”他顾不得其他，再次上前，想要抓住少女的手臂，却被她灵巧地躲开了。

“你冷静点！我，我救了一条人鱼，他受伤了……”少女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住，挣扎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愣愣地问道：“人鱼？什么人鱼？”

顾韵笙见她终于安静下来，暗暗松了一口气，解释道：“就是……就是一种生活在海里的生物，他，他受了很重的伤，我把他带回来救治。”

少女显然不相信他的说辞，语气里满是不解和怀疑：“你说谎！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鱼？你，你一定是骗我！”

“你先别急，”顾韵笙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真诚，“我真没骗你，不信你摸摸看，鱼尾凉凉的，和人手可不一样。”

“真的……？”少女的眼睫颤了颤，空洞的眼神看向顾韵笙，

顾韵笙心口一窒，抓起少女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不信你摸摸，是不是像泥鳅？”

少女的心脏砰砰直跳，她看不见，世界于她而言只是一片漆黑。

顾韵笙的话，对她来说是如此的天方夜谭，却又奇异地带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他温热的呼吸，他脸上真实的触感，都让她无法说服自己，这一切只是这个陌生男人编造的谎言。

“我……”少女犹豫了一下，怯生生地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着，仿佛触碰的不是什么鱼尾，而是什么洪水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