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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尽渊微微一笑,“这本书原来是地府阴司用来记载生死的,原名生死簿,不过掌管生死簿的阴差死后被偷了,现在地府用的生死簿必须靠笔记。”孟子虚觉得花尽渊说得很对,不然判官是用来干啥的?
孟子虚心虚地看了一眼幽夜骨,后者十分无辜又诚恳地看着自己,原来这厮千年前这么纯洁,难不成是被师父给带坏的?“我去拿笔。”孟子虚眼神奇怪地从花尽渊和幽夜骨身上掠过,幽夜骨背后一寒,“钿瑟你有事?”
“没事没事,我去拿笔。”孟子虚笑笑,花尽渊继续捡地上正在晒的书,“瑟儿顽皮惯了,莫要见笑。”
“无碍无碍,她很不错,无拘无束,比我好多了。”幽夜骨道,魔界终年不见天日,虽是太子,魔君照样也不会给好脸色,该罚则重罚。钿瑟这样无拘无束的生活,自然是他最向往的。
花尽渊看着孟子虚远去,回过头来将手里的书重新摊开,“世上没有人是不会被拘束的,瑟儿如此,我也如此,每个人有每个人所向往的,你向往无拘无束,瑟儿向往享乐无忧。”
“你向往什么?”幽夜骨好奇地问道,花尽渊闻言,摇了摇头,“不知道。”心里千年万年以来,都是空的,我在想什么?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孟子虚趴在禅房的桌面上,拿砚台慢条斯理地磨好了墨,慢慢来吧,要是见她很久都没回去,师父绝对会自己动手把剩下的书都晒了的。磨好墨,提笔轻轻在墨汁上点几下,然后在扉页洋洋洒洒地写下六界指名录,写完了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幽夜骨的六界指名录上,只写了六界指名这几个字,录不就多出来了!
“算了,反正都是名字,错了就错了,改变历史也没什么不好。”孟子虚嘟囔着将墨迹吹干,然后把砚台抹干拿锦帕包好,这块砚台是白念的珍藏,极品端砚,上面刻了双龙抱珠,也知是哪代皇帝的心爱之物,白念宝贝得不得了。孟子虚当孟婆的时候大字不识,转世之后依旧死性不改,花尽渊即便教会了她所有的字和诗词歌赋,孟子虚还是会趁花尽渊不注意偷偷丢掉。结果要用的时候就什么也找不到,白念为此没少闹过别扭,但是孟子虚是何许人也?永远能赶在白念去向花尽渊告状之前暴力镇压。
抱着砚台噔噔噔地跑到白念的柜子前,打开柜子门,门口突然冒出一个白色的脑袋来,“师姐你在干什么?”孟子虚一惊,手里落空,砚台直直地摔到了地上,白念霎时直了眼,“我的砚台!”
事实证明,孟子虚的确做不得半点正事,大概除了能熬个孟婆汤什么的以外,就只适合呆在原地什么都不做。
“师弟你消消气好不好?”孟子虚讨好道,白念抽噎着转身背对她,“我的砚台!你碎得好惨啊!”哭声凄凉悲惨,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孟子虚看他哭得起劲,也没办法再来个暴力镇压,只好摊手,“我记得师父房里藏了一块水晶砚,似乎是古时名家亲手打磨,你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弄过来。”听清楚了,是弄不是要。
白念头上软绵绵的耳朵抖了抖,转过头来,粉红的小脸蛋上还挂着泪水和鼻涕,很是惹人怜爱,“真的?”白念吸吸鼻子问道,孟子虚点头,白念低下头看看怀里的砚台,从地上爬起来往外走,“你干什么去啊?”孟子虚叫住白念,白念顺手操起门背后的一把锄头,“我要去把我的双龙抱珠埋了,立一个墓碑……”说着就出门了,孟子虚抬手扶额,真有这么深的感情啊!那我怎么办?师父貌似也很喜欢他的水晶砚啊!
晚饭的时候,白念一直耷拉着脑袋和嘴角,像是一只落过水的小鸡仔,孟子虚吃饭十分勤快,但是很反常地替白念夹了菜。花尽渊是上仙,自然可以不食人间烟火,只是俩徒弟都需要吃饭,自然要陪着,此时看见孟子虚和白念一个低着头一个一反常态地十分热情把好菜都夹到白念碗里,心里有几分了然。幽夜骨作为客人,虽然是大家一起吃的晚饭,但是觉得气氛有些诡异,吃了几口就有些食不下咽了,喉咙里好像哽着什么一样。刚放下筷子,孟子虚的眼神就扫了过来,“夜骨啊,你怎么吃那么少?减肥也不是这么个减法,你看你饿得皮都松了……”
“瑟儿。”花尽渊很是云淡风轻的插了一句,孟子虚立刻住嘴,过了一会儿又开始不安分起来,“师父,夜骨是客人,你平时怎么都不招待他啊?”
花尽渊将一筷青菜放到孟子虚满是大鱼大肉的碗里,“夜骨不是有你招待么?”
孟子虚尴尬地夹起青菜塞进嘴里,“可是师父你不是很久都没有跟人一起干过什么事了吗?”子虚你这话讲得好惹人遐想!
“那今晚一起下棋吧。”花尽渊道,孟子虚眼睛一亮,花尽渊的禅房就算是晚上他出去散步也不一定能在他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进去,要是花尽渊跟幽夜骨下棋,那不就好办了么?到时候只要如此这般在如此那般就完全没问题了!孟子虚想着,猥琐地笑了,嘴里的青菜没咬紧,掉到饭碗里出啪嗒一声。花尽渊见状,依旧淡定地给孟子虚继续夹青菜,白念的碗里都满了,什么菜都放不下了。幽夜骨看得目瞪口呆,从小家教良好的他吃个饭从来都不准说话不准出任何奇怪的声音,孟子虚的动静实在不是一般的大啊!
所以入夜的时候,白念乖乖地替花尽渊和幽夜骨掌灯,孟子虚借口去外面走走助消化,一路小跑到了花尽渊的禅房。推开房门,熟悉的熏香扑面而来,花尽渊的禅房布置得很简单,和千年后一模一样,没有急着到处乱翻。孟子虚坐到花尽渊的床边,轻轻地抚摸被子和枕头,像是千年之后第一天晚上住在花尽渊的禅房那一幕突然又重现了。
花尽渊拈起一枚黑子落下,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起来,幽夜骨盯着棋盘,像是要盯出一个窟窿来,半晌才小心翼翼地落下一子。白念靠着灯架打哈欠,一滴灯油落到鼻尖,好在不是蜡烛,灯油温度很低,只是把白念弄醒了,连忙把灯架扶正继续掌灯。
孟子虚从柜子里面翻出装有水晶砚的盒子,把水晶砚拿出来,装了一块石头进去,水晶砚很大,自然分量也很重。孟子虚抱着砚台一路小跑着到了白念的房间,这才松了口气,把水晶砚仔细地打好包放到白念的床上,这才悠哉游哉地走回大殿。此时胜负已定,幽夜骨依旧僵在那里,就是不肯认输,孟子虚笑嘻嘻地上前,“师父好厉害啊!”
花尽渊墨色的眼眸淡淡地扫了一眼孟子虚,“瑟儿,多久没有练字了?”
孟子虚笑容僵在脸上,花尽渊慢慢收拾着棋盘,“今夜抄一遍兰亭序,不得随意抄写,要临摹。”
花尽渊要临摹这三个字说出口,孟子虚顿时觉得天崩地裂,临摹和抄写完全是两个概念啊!花尽渊说得临摹就是要写得一个样,她这样不爱学习死性不改的人怎么可能抄得一样?
夜深了,幽夜骨回客房休息,孟子虚悲催地奋笔疾书,白念熬不住也先回去了,花尽渊坐在床上,隔着窗纸看见孟子虚房间隐隐约约的一点火光。下床从柜子里取出装有水晶砚的盒子,里面放了一块石头,或许孟子虚以为是石头,不过还真是误打误撞了。不知觉间勾起嘴角,花尽渊将盒子放到桌上,上床打坐。
直到天色将白,孟子虚瘫倒在书桌上,长出一口气,“终于抄完了。”
师父你好黑啊!腹黑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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