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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望吗?也没什么好失望。至多至多,不过是觉得自己可笑。
“哈哈,哈哈……”
几句“可笑”的判词下来,郁青当真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喉咙里又泄出了抽噎的响动。
没等哭两句吧,这些声响又被轻轻一声巴掌声打断。和在灵船上不同,这会儿没有其他人对郁青动手。是他自己看不过去了,一面打自己,一面咬着牙念:“这对九思来说是大好事儿!我要为他高兴的,哭个什么?!”
再有,如此一来,九思也不需要见他了。对道侣来说,对“邬真人”来说,这难道不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儿?哈哈,对,就是这样!他还要再高兴一点,更高兴一点!
就这样,诸多修士身侧,一个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筑基缓缓往前走。这副怪异的样子,自然引来旁人侧目。
其中绝大多数人,不过是粗粗扫来一眼,很快转过目光。却也又人不同,只见一名修士先是目光凝在郁青脸上,接着压下眉头,嘴巴里喃喃念了句什么。这还不算,他还又推一推自己身侧的人,说:“你瞧,快瞧!前头那个人,是不是有些眼熟?”
被他推的另一名修士脸上透出几分不耐,却还是转过身去。
接着,原先的不耐成了欣喜,“这不正是?”
“怕是正是!”推人的修士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微师叔若是知道咱们把此人带回去,嘿!咱们俩算是交好运咯!”
这对话的两人,可不就是天一宗无极峰弟子?当初也是他们两个,奉了峰主侄孙上官微的命令,来捉那据说是偷了微师叔某样秘宝的筑基。可惜刚刚来到港口,两人便跟丢了。为此,他们回去复命时还受了一番罚。
如今自然不同。
浮梦
郁青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他依旧在漫无目的地走,也依然在浑浑噩噩。如此不知多久,忽地听到旁侧有人在招呼,说自家酒楼新上了灵酿,酒引子是从北地来的,据说和那让天一总邬真人身体恢复的好东西出自同一个地方。
熟悉的称谓唤回了郁青的心神,他扭过头,朝正在喊人的伙计瞧了一眼。在对方渐小的声量中,拿出一张惊雷符。
手中只有这个了。郁青问:“这能换些灵酿吗?”
以物换物倒也是常见之事,只是灵符这东西,总不如丹药、灵植那些方便分辨价值。伙计踟蹰了下,却见身前青年已经在慢吞吞地收手。他连忙开口:“行!自然是行的,客官里面儿请!”
郁青:“……”
他方才是打算出城转一圈儿,猎些东西换酒来着。
只是伙计主动松口,倒是为他省事儿。郁青点点头,看人殷勤地舀酒、端来,想了想,找了个僻静、不影响旁人的地方坐下,先倒了浅浅一杯来尝。
这模样落到跟在后头的宋长志、吴坤二人眼中,倒让他俩警惕了片刻。前者嘀咕:“咱是不是被发现了?”
后者仔细想了想,觉得可能性不大,“也没见那小贼再躲,兴许只是想喝两口。”
“是吧。”宋长志定了定心神,继续盯梢。可惜一直到傍晚,眼前的场面都没什么变化:青年倒一点儿酒,抿上两口,哭上两声,笑上两下,而后再倒酒。
他等得不耐,偏偏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又实在没法动手,只能捏着鼻子继续侯在外头。
原先已经开始走神,忽听吴坤“哎”了一声。宋长志猛地回神,激动道:“人起来了?”
“没。”吴坤悠悠地讲,“睡着了。”
……
……
郁青其实分不清,自己是醉还是睡。
他趴在桌上,酒意让脑袋晕晕乎乎的,唯独清晰的是道侣的面容。再一想,不对,九思已经不是自己的道侣,他明明白白和郁青讲过,此后要叫他“邬真人”的。
郁青吸了吸鼻子,哭得更大声,也更加不解: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和九思从来都是两个世界的人,为什么这会儿还要难过?总不能是因为此前他还抱有一丝妄想,觉得只要顺当把红泥拿了回去,袁掌门他们又顺利从泥中取出龙血,自己就有希望被他们原谅吧?
恶心,太恶心了。不说旁人,连郁青都受不了这逐渐萌发的心思。他干呕了两声,让旁侧路过的伙计心惊胆战地转过脑袋、观察良久这才确认修士仿佛不是要吐了。
郁青倒不至于如此。他又端起酒杯,想要多喝一口。奈何一张符换来的灵酿本就不多,不知不觉壶已经空了。青年还不曾察觉,兀自在认真追寻酒水的滋味。舌尖毫无味道,也只想到或许自己饮了太多、味觉麻木。最后勉强从杯壁上吮出一点滋味,他便觉得心满意足。脑袋最后一点,就这么歪在桌上、睡了过去。
伙计心头终于安稳了,不影响到其他客人就行。
周围人来来去去,去去来来,郁青却全然不曾受到影响。
意识沉下去,梦境浮出来。他起先甚至没意识到,只当自己又落进一段记忆里。是天气晴好的时候,他在太清峰上一片灵竹林中练剑。邬九思站在一旁看,手中是他的本命法器太初扇。扇面打开了,在主人手中轻轻晃动。郁青初时不曾留意,到后头,却总被引过心神。
于是他收了剑,来到道侣身前。邬九思有些不解地看他,郁青被这么注视着,莫名有些紧张。他想了想,并未说什么,而是直接取出乾坤袋,而后开始从中掏东西。
一把椅子,一个桌子,还有茶水、点心……看到一半儿,邬九思已经忍俊不禁,问郁青:“你怎么还备着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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