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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将她带到叶凝跟前时,郑怡大为吃惊:“叶凝!那雕是你养的!”
室内只有她两人相对而坐,叶凝懒得同她客气废话,脸上殊无笑意:“老夫人。这次贸然请你过来,是想说巫夜的事。”
郑怡被雕爪“请”过来,身受其苦,哪里还有好脸色,嗤笑了一声端坐在椅上,冷冷道:“你问巫夜做什么?”
叶凝起身立到她面前,俯身盯着她,一字一句:“因为我是巫夜人。有些疑惑,只有夫人能帮我解开。”见郑怡脸色微变,她续道:“而且我是巫夜公主,得蒙夫人照顾,在贵府寄居了几年。怎么,慕大人没有告诉你?”
郑怡苍白的脸陡然涨得通红,她震惊地瞧着叶凝,胸口急剧起伏。脸上种种表情掠过汇集,复杂难言。
她已隐约猜到叶凝捉她过来的目的,往事浮光掠影,勾起心底最深的痛与恨,而仇人之女寄居篱下数年她却丝毫不知!
郑怡又气又急,胸中涌起惊涛骇浪,手足颤抖之间,险些背过气去。
叶凝欣赏着她这幅样子,心中竟隐然有些许快意。
半天后郑怡才缓过来,眼眸中满是愤恨:“你长得像你母亲?果然狐媚!不要脸的贱……”啪的一声脆响,话音被打断,郑怡的左脸已现出四个清晰的指印。
叶凝心中有气,这一掌竟是将数月间的愤恨全都泄了进去。
右手掌隐隐作痛,她瞪着郑怡,恶狠狠道:“不许说我母后!”
“呸!”郑怡身体尚未恢复,又被用了药,手足酸软之间哪能反抗,只能回瞪叶凝。两人对峙片刻,叶凝冷哼一声,坐回椅上直入主题:“那个叫十方的和尚,现在哪里?”
“你怎么知道他?”
“慕大人说的。”
郑怡冷笑,神情中竟有些悲怆哀戚:“他对你还真好……当年说你是什么故友遗孤,原来是这样的故友!”她几乎咬牙切齿,“都死了那么多年,他居然还不死心!”愤愤之下,忽然冷笑起来,仰脸冷嘲叶凝:“我不知道十方的踪迹。”
叶凝走上前去,将手中的寸光短剑抵在她脖颈间,脸色冰寒:“那你当年是用什么事情说服了先帝?”
寸光剑冰寒锋利,郑怡脖颈间已有血丝沁出来,她却不为所动,别过头去不说话。
叶凝手上劲道更大,血珠沿着剑锋滴在郑怡胸前,郑怡哼也不哼一声,眸中决绝狠厉。
她当真是不顾惜自身性命?叶凝进退两难。此人行事偏激狠辣,当年她能为泄恨而挑起灭国战争,对自身想必也下得了狠手。
何况,问出实情之前,叶凝不可能取她性命,郑怡大抵是料到这点才有恃无恐。
叶凝咬了咬牙,取出早已备好的断魂钉,抬起郑怡右手,拿着长钉在她指甲下比划。
郑怡眼风扫过长钉,脸上闪过惊恐,旋即挪开眼神,强自镇定。叶凝拿锋锐的长钉在她指尖缓缓戳下去,郑氏痛得皱眉,身体也因恐惧而有些战栗,却始终咬唇不语。
室内静得只有两人的呼吸声,郑氏急促,叶凝长缓。
断魂钉渐渐戳破皮肉,指下肌肤柔嫩,郑怡又是养尊处优之身,何曾受过这种苦楚,不由“嘶”的一声。
叶凝虽恨她狠辣,待铁钉入肉几分后却再难加力——断魂钉是刑讯所用的酷刑,从指间戳进去直抵指根,一路断筋破肉,加之指上敏感,那份痛楚想想就令人毛骨悚然。
郑怡身体颤抖不止,却始终咬唇不语。
叶凝收起断魂钉,在她面前慢慢拭去钉上血迹,笑得阴狠:“老夫人还真是硬朗。这断魂钉我用得不熟,往后每天试一试练手,咱们慢慢耗着吧。”
见郑怡难掩的惊恐,她又徐徐道:“忘了告诉夫人,这里已是花间国境,你那位姐姐是找不到你的。所以,别再盼着谁来救你。”说罢,冷哼一声出了屋。
待掩上房门时,叶凝才觉双手颤抖。
这间屋子毗邻坤明湖,公子清已将闲人遣散,屋外只有秋琳静候。
听得动静,秋琳转过身来,见叶凝面含失望,便轻声劝解:“公主没做过这种事,不要急于求成。”叶凝“嗯”了一声,盯着那断魂钉,颇有犹疑。
“要不咱们用毒?”
“用毒自非难事,可手头并无药粉,配制大概得半月时间,我等不及。”
秋琳默了默:“如果公主不介意,可以请公子帮忙。”
一语点醒梦中人,叶凝拍了拍脑袋失笑:“竟然忘了他!”犹记得初来时公子清捉了两名宫中内卫,那等经严格训练的硬汉都能在他手下开口,何况郑怡?
一时间愁绪散开,她到得公子清住处,见他正与韩百里说话,便在院中闲坐。
仲春二月,天气和暖,岛上各处莺飞草长,院中也是春意明媚。梁间燕儿啄泥筑巢,院中樱树碧桃皆是绿叶碧嫩,零星几个花苞,墙隅处一丛金黄色的迎春花开得正盛,墙外柳丝嫩,春风如剪。
花圃中亦有大片的迎春花,倾覆在镂花矮墙上,有早春的蝴蝶在翩然起落。迎春花后挺立几株深山含笑,大朵的白花嵌在绿叶之间,清芳香,乍一看便如玉兰。
叶凝瞧了一阵,惬意地躺在花圃边的竹椅间,鼻中嗅得春花和青草的芬芳。
身上的春衫单薄,在暖阳下还是有些热,躺的久了便睡意朦胧,浑身倦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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