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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密说道:“进战何如?”
斥候露出回忆的神色,语带敬畏地说道:“唐虎披重甲,骑铁马,奔如猛兽,冲驰最前。於我左阵前东侧,单公与他相遇。两马相交,互斗三合。小人远眺见之,尘土漫扬,唐虎与单公所率之骑,合计百余,而皆不能近战团。遥见第四合时,单公槊正中唐虎前胸。长槊断折,唐虎堕马。单公兜骑回转,俯身将他提起,挟於臂间,拽掉了他的兜鍪,以短刀杀之!”
“单公杀了唐虎?”
斥候说道:“是。唐虎被单公杀后,他率引的众骑试图抢回唐虎尸体,复相继被单公接连杀伤数骑。从单公出战之诸骑趁势前攻,唐虎所率之众骑遂乃撤退,萧裕及其所率步骑跟着亦撤了回去。”他只是个斥候,如实汇报他见到的情况就行了,话到这里,却忍不住地说了一句,“明公,单公号称‘飞将’,当时战场之上,当真是马如飞龙,人如天神,实在威风凛凛!”
一人吧唧嘴的声响,在李善道耳边响起。
李善道不用看,也知吧唧嘴的是高丑奴。
单雄信武勇是武勇,就是平时太忙,答应高丑奴的教他使马槊,到现在也没教上。高丑奴此际听到单雄信在数万敌我交战的战场上,这般神勇的表现,吧唧几下嘴,以表下他羡慕的心情,也在情理之中。——不过还好,至少高曦现在教他了,高丑奴活动了下手腕,暗下决心,想道:“待翟公引了张须陀这厮到至此地,且看俺亦驱马运槊,也博一个‘飞将’之名!”
吧唧的声音不大,李密等的心神俱在斥候的话上,没人注意到高丑奴。
李善道扭脸,瞅了他眼,高丑奴忙停下了吧唧,将抓耳挠腮的嘴脸收将了起来。
李密继续问这斥候情况,说道:“唐虎被杀,萧裕撤退,之后呢?张须陀是何应对?”
这斥候答道:“萧裕撤退后,小人等便赶紧来向明公禀报了,之后的战况,张须陀是怎么应对的,小人等不知。”
“好,你俩可再去探查。”
这斥候应诺,与他的伴当两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退下自去了。
杨得方说道:“单雄……”顾看了李善道眼,改了对单雄信的称呼,说道,“单公阵斩唐虎。明公,翟公对阵张须陀,现却是占了上风?”话里透着浓浓的诧异。
王伯当尽管没有从过军,到底曾是一个寨头的大当家,和县兵、郡兵都是对过阵的,於攻战这方面算是有些经验,他却从先后两拨斥候所说的这些已知的战场状况里头,瞧出了张须陀的门路,摇了摇头,说道:“程知节引骑冲中军,萧裕、唐虎趁机攻左阵。这,只是张须陀在试探性地进攻。张须陀这是在以试攻而寻找翟公阵的弱点,他还没有开始真正的进攻。”
杨得方说道:“可唐虎被单公斩了呀。”
王伯当说道:“唐虎虽有勇名,非是张须陀帐下的大将,只是贾务本的一个部将罢了,比之秦琼、罗士信等,不值一提。他虽被阵斩,料应无伤张须陀部的士气。”
李密问道:“伯当贤弟,那以你之见,张须陀底下会何以应对?”
“中阵、左阵,张须陀都试过了,若俺所料不差,张须陀底下来,当是该攻右阵了!”
李密说道:“右阵?”瞥见李善道摸颔下短髭的手,忽地一停,似是想到了什么,便问他说道,“二郎,伯当贤弟所言,你以为如何?”
“回明公的话,我本是没有想到的,然听伯当贤兄这般一说,我却蓦地有了一个猜测。莫非张须陀此战,他的主攻方向实非我之中军、左阵,而便是右阵?”
李密说道:“此话怎讲?”
“张须陀的主攻方向若是我军之中军、左阵,则他即便试攻,也当择选猛将试攻才是,却他竟用新投之将程知节试攻我军之中军,萧、唐试攻我之左阵,他帐下的上将秦叔宝、罗士信,一个没有动用。那么底下来,我斗胆猜测,张须陀会不会就要用秦琼、罗士信驰攻我右阵了?”
李密沉吟稍顷,明白了李善道的意思,说道:“二郎,你是说,程知节之攻翟公中军、萧裕和唐虎之攻翟公左阵,明面上看,是张须陀在试着寻找翟公阵的弱点,而实际上张须陀这其实是在迷惑翟公的视线?把翟公等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中军、左阵后,他趁机猛攻翟公右阵?”
“这只是在下的斗胆妄猜,是与不是,不敢断言。”
李密抚摸着胡须,想了会儿,说道:“究竟是不是,如二郎所言,张须陀帐下上将,当数秦琼、罗士信,则只看底下来,张须陀会不会遣秦琼、罗士信往攻翟公之右阵,便可知矣!”
好钢用在刀刃上。
如果张须陀遣了秦琼或者罗士信,往攻翟让的右阵,那么李善道的猜测,十之八九就是真的。
两刻多钟后,又数个斥候驰还。
比之刚才的那两个斥候,这几个新回来的斥候,神色明显紧张很多,声音也仓皇了不少。
拜倒在地,这几个斥候的为首者,向李密禀报说道:“明公!翟元顺被秦琼斩之,翟摩侯负伤,翟公军之右阵的阵脚动摇,张须陀亲自擂鼓,将旗急飈,其阵各部,争先齐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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