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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半张破烂的脸皮越掉越多,越来越血肉模糊。一只又一只血红色的“眼睛”暴露出来,一只一只地看我。
真遗憾,徐佑这厮本来长得挺有魅力的。
它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嘶鸣,终于往后退了一步。
我没理它,腿还是软得动不了,就地把裤腿撕开了,扯成布条。
复制消息,保存在快捷短语,把手机捆在我的小臂上,让我的大拇指一直放在发送键。
“轮流守夜,过一分钟你就摁一下我的大拇指。”我打个哈欠,倒头就着山寨李哥的腿就睡。
他惊恐地啊了一声,被我闭着眼睛抽了一下,“坐正点,我滑下去算谁的?”
一分钟后,数着心跳,我听到手机消息发送的振动。
似乎有效。这也算是我“亲自”发的。
我安然睡了三个多小时,被推醒,换成伙计休息。
持续疑神疑鬼的警惕是很消耗人的,我能看到他几乎是立刻倒在地板上蜷缩着陷入睡眠,眼皮底下眼珠还在不停颤动,大概率是个噩梦。
手机里,多了很多照片和两条留言。
我有点意外,又看了这位哥们梦里还惊慌发抖的脸,心说到底是队伍里的,有点小瞧他了。
外面还是黑的,我把聊天窗口分屏,一边数着秒数继续发消息,一边看他这三个钟头给我留言了什么。
照片全是拍的门口,清一色的漆黑,那东西的脸数次出现在窗外,靠近门口后被驱逐。但距离门口的位置越来越近。
照片里定格的脸正以飞快的速度不断放大畸变。
它的脸皮已经掉得差不多了,一打眼,已经几乎认不出这张脸是谁。
眼镜儿的留言这样恐惧问我:“如果,它已经完全不是领队了,还会听你的吗?”
然后是第二条:“你醒了以后,还有体力就跑吧。不用叫醒我。我……我宁愿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在梦里就……”
不能跑,不能出去。
黑夜里的密林在浓密的雾气中像是永远看不到边际。那些宽大的树叶被风吹着轻轻晃动。
这一刻我无比清楚认识到,这就是监控里的“我”想要说的。
外面还是“花坪”,我还在“岗亭”中,保安会帮助“业主”驱逐撕咬脸皮的“流浪汉”。
明亮的白天是危险的,因为我会更轻易看到花坪里的东西。
岗亭是安全的,我必须一直待在岗亭里。
它在不停诱导我失控逃出去,离开属于我所有的杂货铺,逃进花坛。
问题是,情况正在迅速恶化,它很快就不是徐佑,不需要遵守身份带来的职业约束了。到时候事情会如何,我无法揣测。
说到底,我所有的行动都只是因为一个模糊荒谬的念头:我感到,许多事情的运行,隐约笼罩在某种矛盾难言的规律之中。
那些规则模糊又死板,确切又暧昧,就像正在黑夜里潜行的那种东西一样,不断运行又不断恶化。
就像我一路上摸索试探这个队伍对我的容忍尺度一样。不要违反规则,找准自己的定义,就可以适当踩着最敏感的边界争取一些喘息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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