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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赐他无上的尊宠,却不知他却是半分都不稀罕。
殷凌澜回头看了一眼,掩下眼底的厌恶,转身就走。正在这时斜地里有个内侍蹿了出来,跪下道:“殷统领,皇后娘娘要见统领大人。”
殷凌澜扫了他一眼,从他身边走过:“本司有要事在身,实在是无法去见皇后,你替本司回了吧。”
那内侍一怔,再上前低声道:“统领大人,这……奴婢实在不好去回了娘娘。”
殷凌澜脚步不停,微凉的夜风中传来他冷冷的声音:“这与本司又有何相干?”说罢,身影消失在重重宫门之处……
挽真守在宫门外,见他来了上前迎了去。殷凌澜面上已有些倦色:“回去吧。”
挽真掀开车帘,殷凌澜已沉沉入睡。她心中一酸,公子这几年的身体越来越容易疲倦,要不是这毒侵袭身体,本不该是这个样子……她上前小心翼翼地为他盖上薄衾。
睡梦中的殷凌澜显得格外安静,长长的束铺在身后的锦墩之上,暗红的锦墩,墨色的长,暗的妖娆,黑得如墨绸。他就安安静静靠着,鸦色的眼睫垂下,在雪白的面上落下一小片阴影。此时的他褪尽白日里阴狠的戾气,在睡梦中有着男子的天真与柔和。
挽真为他轻轻掖了掖被子,他忽的一动,握住她的手,唤了一声:“云儿……”
挽真一怔想要缩回手,却现他握得那么紧。殷凌澜不适地动了动,低喃:“云儿,你在哪儿……”
他漂亮的眉深深地皱了起来,似连睡梦中都不安稳。挽真心中一软,轻抚他的眉间,低声道:“云儿在这里,哪里都不离开……”
他紧皱的眉头渐渐平复,终于握着挽真的手沉沉入睡。
到了别苑大门,马车停下,殷凌澜睁开眼,却见自己握着挽真的手,他的脸微微一沉,看向她。挽真急忙道:“公子方才做了梦,所以……”
殷凌澜眼中微微一黯,低了头抚平身上长衣的褶皱,淡淡问道:“我说了什么吗?”
“公子没有……说什么。”挽真低下眼道。
殷凌澜看了她一眼,终是什么也没说起身下了马车。
……
御驾去明华寺上香的日子定在了七月初八,刚好是七月初七过后的第一天。此时不过是六月底,慕容修“养伤”好了,便得了皇上的旨意,亲自去禁军中挑选三千身手不错的禁军护卫,准备随御驾出行。
他早出晚归,不见疲色却越神采飞扬。周燕宜下足了功夫,每日在他回来之时都守在府门口,嘘寒问暖,无微不至。慕容修倒真的被她拉到了王妃住的后院中几次。卫云兮日日在偏院之中,足不出户,对外面的事亦是不察,只从小香的抱怨中才知道一星半点。
李芊芊见她不动如山,不由问道:“娘娘为何不去多问问殿下?万一殿下真的忘了娘娘呢?”
卫云兮从书中抬起头来,微微一笑:“不会的。”
李芊芊不知她的自信从何而来,不由嘀咕着下去。果然过了一两日,卫云兮正在花园中伺弄花草,身后忽的有风声微动。她只觉得头上阴影覆下,人已被抱在了怀中。
她不由惊呼一声,一双手按住她的红唇,他在耳边低笑:“可找到你了。”
卫云兮唇边渐渐露出一抹似笑非笑:“原来是殿下。”
慕容修放下她,卫云兮整了整衣衫,盈盈拜下:“妾身见过殿下。”
几日不见,卫云兮似越美了,一日日,她褪尽苍白与青涩,身量越窈窕有致,美得从容自如,翩然若仙。慕容修看得不由眯起了眼,握了她的手:“这几日怎么不见你?”
卫云兮幽幽看了他一眼,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慕容修不知怎么的俊脸微微一红:“这个……王妃的事……”
“妾身明白。”卫云兮淡淡打断他的话,转身向屋中走去:“天热,殿下回屋中喝点茶水吧。”
慕容修的说辞被堵在了喉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看着她清冷淡然的身影,心中忽的涌起一股恼怒,他大步上前,握住她的冰凉的手:“你明白?明白什么?”
卫云兮回头,美眸中沉静如昔:“妾身当然明白。王妃是殿下的妻子,妾身也是殿下的人。殿下去哪里都是应该的。”
“是应该的?”慕容修不知该是欢喜还是该生气。只是觉得一股烦躁在心中,说不清是什么。
卫云兮抬头看着他,许久,明眸中水雾泛起,黯然低了头:“妾身自然明白,自己不是正妃,这个王府不是妾身做主。而且殿下喜欢哪个人,都是殿下的自由。殿下还要云兮明白什么?”
慕容修本来一肚子的怒火,可是看着她眼中泪光点点,忽的不知该说什么。他长叹一声,搂住她:“你受委屈了。本王接受她不过是权宜之计。她若不为我所用,就会被周皇后所用。两相权衡,自然是要多多忍受她。”
“妾身不委屈。”卫云兮伏在他的怀中,美眸中的凄然转瞬即逝,她柔声道:“妾身不委屈。只要殿下心中还记得妾身,就什么都好了。”
慕容修只觉得怀中的她娇弱如花,心中的愧疚与怜惜不由弥漫心间,他看着头顶湛蓝的天空,凝声道:“终有一日,属于本王的,欠了本王的,本王通通都要亲手拿回来。到那一日,本王一定会给你所应得的一切。”
卫云兮点了点头,她对着他嫣然一笑:“殿下既然来了,正好,李姐姐做了一手好菜,其中还有殿下最喜欢吃的酒糟鸡。殿下尝一尝吧。”
……
三千禁军挑选好,慕容修还亲自去操练禁军,禁军护卫都是京中一些官宦子弟,平日习得花拳绣腿,凭了祖宗的荫庇才混了进来,慕容修常年在边关打仗,治下十分严苛,几日操练下来,一批批禁军护卫们被练得面无人色,叫苦不迭。慕容修看着御驾进香之日已快近了,禁军护卫们又一个个不成大器,不由勃然大怒,几日吃住都在军中,专门监督他们操练武艺。不求能一日千里,起码能在护驾之时不出纰漏。
一日下午,慕容修正在教场训练禁军遇敌如何行军布阵,六月底的太阳已十分毒辣,一个个儿郎们脱光上身,古铜色的肌肤露在阳光下,汗如雨下。慕容修亦是脱光上身,在教台上来回走动,他剑眉紧皱,时不时跳下场怒吼几声。正在操练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不远处慢慢走来一个人。
他一身紫色锦袍,身量修长瘦削。天光下他面容苍白,眸色如点漆,墨束在紫金冠下,一丝不苟。他身上锦袍绣着祥云龙纹,无形中贵气内敛而不张扬,领口扣子扣到了脖子处。严正修洁。大热的天,他身上没有一点汗意,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缓步走来。
慕容修看见他来,不由眯了眯眼,迎上前,哈哈一笑:“什么风把殷统领吹来了?”
殷凌澜捂住唇,轻咳一声,扫了场中几眼,淡淡道:“皇上派本司过来看看建王殿下操练禁军怎么样了。”
他看着一群禁军在场中翻滚打斗,一身土一身汗水,不由皱起漂亮的眉。慕容修见他不适场中气氛,一指一旁的凉棚:“殷统领过去坐一坐吧。”
殷凌澜点了点头,正在这时,场中的禁军们也看到他,不由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从来禁军便是御驾身边最信任的军队,却不知本朝皇帝却在禁军之外又设了龙影司,特别是这几年,龙影司得到皇上的宠信简直是百年未见。而且这几年龙影司招募的护卫越来越多,大有取代禁军成为皇上近卫的趋势。
禁军们都是世家子弟,平日素来不喜龙影司,更何况龙影司在殷凌澜手下做下许多令人听之指的事。他们正当热血少年,平日见到龙影司的护卫都忍不住想要挑起事端,可恨的是殷凌澜告诫手下不可挑起事端,搞得他们平日想要生事都没了由头。这时见到殷凌澜亲自前来,一见不过是个风吹就倒的病弱年轻男子。几个禁军中的领头者相视几眼,都露出跃跃欲试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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