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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第1页）

老板娘把半个拳头大的烧麦递到她的嘴边，月楼刚想说的话都被吞了下去，她下意识咬了一口。

潮湿的糯米味混着浓郁的酱油，有一点油腥味在舌尖一闪而过，瞬间就不见了，里面包着一小块肉，不知道老板娘用了什么调味，没有肉的味道，只有浓郁的酱味，大约是不那么新鲜，只能用调料掩盖。

神……月楼忽然想，神也管不了廉价的肉味。

她说不出话，只见到小男孩的指尖被冻得发红，泡在水里像是红肿的小萝卜。

他们的神到底是谁？怎么能这样？

……回去，一定要跟先生说说。

45苍生（五）◇

◎哥哥◎

老板娘很快就拉着月楼逛遍了九江街头的大街小巷。

这个名为九江的地方，远比月楼想象的要大。沿着街走，是奢华的酒楼饭店，各类店铺看起来金碧辉煌，层出不穷；如果拐弯进了鳞次栉比的街巷里，就是另一番天地了。

这是只有本地人才能走进走出的迷宫，房檐低矮得像是抬手就能摸到的天空，房与房之间的距离不过勉强可以过并排两人，脚下踩的石砖碎裂不堪，从缝隙里长出青翠的苔藓，湿滑、粘腻。

老板娘对路很熟悉，带着她从缝隙间穿行，月楼不过几个晃眼，似乎看到低矮的檐下有蓝衣一闪而过，似乎是月阁那些弟子的穿着——但，怎么可能呢？

月阁的弟子怎么会到这里来呢？

因此月楼也只是晃神一想，很快便将之抛到脑后——一定是她看错了吧。

其实，如果她能走过去看一看，就会发现，对方也正看着她，惊疑不定。

对方真的穿着一身蓝色的月阁弟子袍，正是与月楼见过几面的、极仙台主管九江事务的月阁弟子，连颜。

她本来只是一个小弟子，但在不久前的九江的大水中忙里忙外，帮了九江城主许多忙，又在九江弟子们面前混了个眼熟，许多人都对这个热心的弟子心怀好感，加之与月楼有过那么几面之缘，也算是能在仙尊们前面说上几句话，九江城主便讨巧卖乖，主动要求将连颜调到九江，负责九江与极仙台对接的事务。

雁寻之前借九江大水之事敲打了九江城主，如今也该给他一颗枣子，便派了连颜过去，以示九江城与极仙台没有芥蒂。

总之，因为总总原因，连颜到底是如愿以偿，被从月阁调到了九江——之前在九江时因为叶圆圆的无心之言，她误会了月楼，因此呆在月阁时总心惊胆颤，看谁都觉得不怀好意，看谁都觉得像是月楼的探子。

“连姐姐，怎么了？”她身边的另一个人拉了拉她的手，探出一个脑袋，“你在看什么？”

连颜按住他的脑袋：“别看了，诛仙台的姐姐还在里面等你呢。”

那是个圆脸的小男孩，如果月楼在这里——如果月楼对他的脸还有印象的话，她或许会愕然发现，这小男孩，赫然就是当初爬上极仙台时摔下云层，又被月楼救起，之后又被诛仙台的弟子带走的那个小男孩。

按理来说，他现在应该是诛仙台的的弟子了，为何会与诛仙台月阁的弟子连颜在一处？

小男孩看着月楼远去的方向，“咦”了一声，道：“那个姐姐……看起来好眼熟。连姐姐，我是不是见过她？”

“应该是你看错了。”连颜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走吧。今天要学什么？”

小男孩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兴高采烈道：“御剑御剑！诛仙台的李姐姐说今天要教我御剑！好酷，就像是话本子里写的那样，连姐姐，你说我会不会变得像是话本子那样厉害？连姐姐，你会御剑吗？帅吗？好学吗？会不会很难？”

他一迭声地问着，脸上挂着天真的笑容，惹得连颜也笑起来。只是，她的眼底有一点晦暗不明的光飞快地掠过，沉入了深潭一般的眼睛里。

大妖的穷途末路，如何救得？

……

“月姑娘，你住的客栈在哪儿？天色晚了，这街上流氓混混也多，我送姑娘回去吧！”

“就送到这里就行了！”月楼连忙道，“剩下的路我认得，我可以自己走回去的，很近。”

月楼可不敢让她送自己，虽然一天下来她只是逛了逛这周边，但也见缝插针套了些话，如今她在归一楼，弟子们又称呼那个把她偷来的男人为楼主，她便多问了一些有关归一楼的事情。

只是，在其他事情上老板娘可算是知无不言，但一提到归一楼，她便支支吾吾，只是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月楼看出来她似乎对归一楼有些害怕，便想着不急于一时，慢慢相处，总能问出来的。

事实上，如果不是归一楼的楼主——在月楼的一再追问下，老板娘才告诉月楼他叫萧川柏——还身受重伤，月楼想回去看看他的情况，不然她是很乐意住在老板娘家的。

老板娘太热情了，她一再邀请月楼，说月楼一个姑娘家独自住在客栈很容易被有心之人盯上，月楼其实也很想离开归一楼，现在她谁也不能信任，只想靠自己去找出真相，是以远离那群人也是很重要的，月楼怕自己又被他们干扰。

而且……她想回西京了。

拒绝了老板娘的热情，月楼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在老板娘离开前问：“……你们的神呢？”

低矮的屋檐，寒风中一双双麻木的眼。

“你们……是有神的吧？为什么……祂不管你们吗？”

金碧辉煌的屋檐，温暖茶香中一张张矜持的笑脸。

月楼抿了抿唇，还是说：“你们的神，是谁呢？先生说，神明就应该怜爱世人、惩恶扬善，如果他对你们置之不理，为何你们还要信仰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