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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对于这种人，最于棘手的问题就在于，你必须弄清他心中怀有怎样的目的，你一旦知道了，就知道了他的全部，相反如果不知道，你就什么也不知道。或许阿健的哥哥阿淳正是因为看中了他这一点，才在当年将他选为了下属，而如今又把他送到了阿健的身边。

“不过我后来想了想，”lenn突然开口说道，“或许线索不在于保险箱里究竟有什么，或许在我们花时间排查保险箱虹膜验证的那颗眼球到底是谁的时候，这个箱子里从来就没有我们期待的东西，但是又并不全是一场空，你哥哥zach从来不做没意义的事情。”

“所以结论是？”

“我查了查那枚贺卡的生产地。”lenn说了下去，“自从他把阿廉寄回来，他每年都给你寄同样的贺卡，包括箱子里这一枚，所以我查了查这种贺卡有什么特别之处，印刷公司在澳洲，发行地很广，从墨西哥到台湾，但是用纸有些特殊，是一种特效纸，产地在南亚，于是我查了查当年他在南亚有没有过产业。”

“两处。”阿健说道，“印度西海岸，尼泊尔。”

“正巧，”lenn拿叉子指了指对方，“我叔父在尼泊尔也有过一处产业，他破产了以后现在正在出售。”

“你觉得二者之间有联系？”

“本来我觉得没有，”lenn偏了偏头，“但是你知道，我那位破产的叔父是自杀的，另外估计我不说你也知道，把他搞破产的人是我，当然啦我没有想让他去自杀，毕竟人活着玩起来才有意思是不是？我后面还准备了许多好戏给他呢，结果他却一个趁人不注意，从我家医院楼顶上跳了下来，当时警察提前发现了，他在楼上谈判时让警察叫我来，我去了，本来还想装装好孩子，声泪俱下地说说叔叔我原谅你把他骗下来，眼药水都准备好了，结果他只说了一句话就转身跳楼了。”

“‘你来晚了’，”lenn用叉子切开带血的牛排，“他这么说完，从围栏上跳了下去。”

阿健听了以后沉默了一会，二人之间只有lenn切牛排的声音，片刻之后他舒了口气，开始切自己那份苹果烤鸡胸。

“既然这样我也不妨跟你说条线索。”他说道。

lenn随意嗯了一声。

“阿廉恐怕并没失忆。”

这回lenn愣得抬起了头来，阿廉是阿健失踪的大哥留下的第一个线索，然而却因为阿廉的记忆障碍，使寻找阿健失踪的大哥zach线索再度断掉，只要阿廉能记起来哪怕只言片语，对于推断zach究竟在何地都是巨大的线索。而如今，阿廉根本就没有维护zach的理由。

到头来，他们还是不知道阿廉的心中所想。

lenn沉默了一会，试图等阿健解释得出这个结论的缘由，然而阿健却无意再说下去，只是给自己倒了杯酒。

等到二人结束晚餐会出来后阿廉才被从消防栓上放开来，因为两人都喝了酒，回去的车是阿廉开的，先是送lenn回了家，然后再开回阿健家老宅，回程的路上外面渐渐暗下来，阿健大概是喝了酒有些困，在后车座上睡了下来，阿廉一个人开车进了郊区的高速公路，快到的时候突然从后车镜里看到阿健睁着眼睛在看他，准确地说是看他脖子上的项圈，动物用的项圈和人用的情趣用品不同，没有那些令人舒适的装饰，唯独用来刻字的牌子和用来栓锁链的环最为凸显。

他选的是黑色的。

“挺好看的，”阿健说道，“以后一直戴着。”

然后又说，“后天准备和我去趟尼泊尔。”

4人鱼们的地下室

阿健的大哥原名叫zachary，家里的爱称是zach，父母生育得晚，作为家里第一个孩子一家上下老小都十分重视，而他也没有辜负众人的期望，在幼年时就崭露头角，是一位天才神童式的人物，来自祖母取的乳名是阿淳，祝愿这个孩子心地纯质，然而对于习惯了母语的舌头而言有些过于拗口了，除了深爱祖母的祖父以外，很少有人这么叫他，连阿健和他们的父母都很少这么称呼他，而是称呼他为zach，叫他阿淳的就只有阿廉，仿佛昭示着二人之间有着与旁人不同的关系，然而二人却似乎也并没有这个意思。

在阿健的印象里阿廉和自己的大哥除了公务性的信息交换几乎没有其他交流，但是没缘由地，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大哥对阿廉有一种近似于情人的关系诉求，只是碍于阿廉和自己同年，两人年龄差距有些大，代沟摆在那里多少有些词不达意。

他们兄弟两个都有着异于常人的头脑，哥哥甚至少年时曾经一度被送去研究机构，加之又生在高人一等的家庭，从小就看惯了人情世故，在觉得常人的行为往往乏味又可笑的同时，也对人和事都抱有了一种上帝视角的游戏心理，只是哥哥因为年长而受到更多的关注从而助长了这种心理，而被长兄的光环所埋没从而乐得清闲的阿健则更热衷逃避。因此他完全可以想象自己的长兄是抱着怎样的一种同类排斥心理看着自己长大，同时又是怎样对从外表到性格都像个木雕人偶一般的阿廉，产生了兴趣。对于他那样淡漠到心理扭曲的人而言，极度缺乏人情感的阿廉有着非常特别的吸引力。

他能想到的他的哥哥肯定也都想到了，只是他和他的哥哥阿淳年龄差足有七岁，就也难说阿淳是不是也像自己这样，每天花许多时间去揣测阿廉到底在想什么。

某种意义上讲，是阿廉帮他成长成了一个相对正常的人，而不是他哥哥那样的狂人，在这一点上他甚至有些感激这个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