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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妥协（第1页）

布列斯塔教区大主教赫尔斯皱起了眉头，那如剑一般倒悬眉心的皱印便随之浮现，他感觉面前的伊迪丝与印象之中的相差许多，那笑容之中既有少女特有的活力与纯真，底子里又好像多了一份那贵族小姐才有的从容与镇定。

考虑到对面只有十四的年纪，赫尔斯不由得感慨，特伦希瓦家族果然不容小觑。

赫尔斯的感觉并没有错，只是他推测的方向有些问题，这是社畜的伪装与社畜的沉稳，还有社畜的无奈。

“你是指咱们护教军与特伦西瓦公国的边防力量合作，以提防随时可能的浪潮的事情嘛。”赫尔斯用着他那低沉沙哑的声音道。

“当然，赫尔斯先生，您应当也听说了城堡沦陷的消息，现在的情况紧急。”伊迪丝说道。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伊迪丝小姐。”

“当然可以，赫尔斯先生，我知无不言。”伊迪丝微微眯起了眼睛，对方果然不会这么直接答应。

“伊迪丝小姐，您对正教会的贤者信仰怎么看？”

这是意料之中的问题，伊迪丝早有准备，脸上露出狂热的表情回答道。

“贤者们是探索的先驱，如牧羊人般引领我们人类走出黑暗的时代，他们是如此的无私伟大，我自然是贤者信仰的拥护者，亦是教会虔诚的信徒，更不要说正教会曾经将我从绑架者的手中救出，这份恩情我没齿难忘。”

“是吗？”赫尔斯露出了些许微笑，似乎对这个回答甚是满意，只不过他那副恐怖的面容让这个笑容变得有些恐怖。

突然，这位驼背的老者毫无征兆地拍案而起，怒道：“那伊迪丝·特伦西瓦，你为何要亵渎信仰？”

“我没有啊，我怎敢亵渎贤者们？”

望着伊迪丝脸上露出的惊慌，赫尔斯不由得在心中暗笑，不论装得怎么镇定，也终究只是一个小孩，他继续怒道。

“你口口声声说特伦西瓦公国面临着残滓种的威胁，公国境内的信徒需要保护，向正教会寻求帮助，可特伦西瓦公国明明并非信仰贤者之土地，你怎敢将那些异端也称为信徒？”

“不，主教先生请您相信，虽然特伦西瓦公国境内信仰自由，但是信仰贤者的民众仍然是绝大多数。您在这也驻留多日，应该也看得到公国内随处可见对贤者们的敬仰，而我本人也是教会虔诚的信徒，这点我可以向您保证。”

“是吗，那为什么不回归正教的怀抱，令贤者们的恩赐再次回归这片土地？”赫尔斯脸上的怒容消散了一些，似乎相信了伊迪丝的话一般问道。

“这······”伊迪丝面露难色，“信仰自由一贯是我们特伦西瓦公国的传统。”

“不是正信所普照的土地，我们正教会很难去插手啊。”赫尔斯阴沉地说道，“届时浪潮来临，我们也只能表示遗憾。”

在主教的压力下，伊迪丝的额间渗出了冷汗，但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仍是摇了摇头，有些惊恐地说道：“这是父亲定下的规矩，我···我没有办法···”

“伊迪丝！你的信仰真的虔诚吗，吾主之光辉洒向更多人是何等幸事，你为何这样抗拒。”

赫尔斯怒目圆瞪，吓得小女孩不由出悲鸣：“唔～主教先生，我回去就向他们说，以后特伦西瓦公国境内回归正信。”

“好好好，迷途羔羊知返正途，令人欣慰，”赫尔斯的脸上不由露出微笑，变脸度之快，令人瞠目，“你信件上的事情也不必担心，护教军会保护每一名忠实的信徒，每一位信徒都是我们的同胞兄弟。”

“好的，感谢您赫尔斯主教。”伊迪丝仿佛仍心有余悸，脸上的表情楚楚可怜。

“对了，伊迪丝，你虽信仰正教，但你出生特伦西瓦，他们还未为你举行洗礼，也并未教导你任何吾主之音，安排任何神学课程对吗？”赫尔斯似乎想起什么，说道。

“是这样的，赫尔斯主教。”

“这样吧，过几日在卡诺莎教堂，我将亲自为你举行洗礼，亦作为特伦西瓦公国回归的证明，同时我们也派一位神官，教导你一些神学知识如何？”

“荣幸之至。”伊迪丝顺从地说道，紧接着便在赫尔斯的示意下，退出了会议室。

几乎是以离开会议室，伊迪丝的面容便难以控制地阴沉下来，这个老东西简直和她以前地公司领导一样，你给他点颜色他就要给你开个染房，给你蹬鼻子上脸。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从最终结果而言，整个谈判是比较顺利的，伊迪丝基本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付出的代价也在预料之中，尽管从头到尾她都没机会说什么。

实际上在谈判之前，伊迪丝就意识到，如今的特伦西瓦家族能用以与正教会交换利益的筹码本就不多。

正教会不同于洛林王国内的贵族国王，无法通过利用继承权法理这样的世俗手段直接夺取特伦西瓦家族所拥有的东西，只能利用信仰做文章进行势力渗透，间接获得利益。

而彻底杜绝了这一点可能的便是特伦西瓦公国境内的信仰自由政策，可以预料取消信仰自由必然是这次谈判中正教会势在必得的东西，这也是特伦西瓦家族手中唯一可以与正教会进行利益交换的筹码。

同时，伊迪丝在经过考虑后认为，如今的特伦西瓦家族想要继续保持信仰自由傲然孤立是不现实的，绝对孤立需要以不畏惧觊觎的实力作为后盾，这是现在的特伦西瓦家族所不具备的。

也就是说，特伦西瓦公国的信仰自由是一枚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保住的筹码，所以伊迪丝选择了在谈判之中示弱，既然强硬并不能为谈判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一来这样可以维持赫尔斯当时在病房见到伊迪丝时她所表演出的软弱无主见形象，误导赫尔斯，以令正教会深信不疑：如今的特伦西瓦家族人尽可欺，特伦西瓦的衰落已是必然。从而让正教会方面不急于激进的在特伦西瓦公国获取利益。

二来洛林王国王室听闻特伦西瓦家族向正教会妥协，绝对会有所行动。

尽管正教会与洛林王国王室共同维护着正统信仰在人类社会的垄断，但二者之间的对抗早已不是秘密，洛林王国同样畏惧着正教会势力的渗透，国王绝不能接受一座偌大的边境公国彻底倒向正教会，伊迪丝相信她很快就能见到另一位国王的代言人。

届时伊迪丝便可继续利用这层伪装，使这两股瓜分特伦西瓦的力量正面相对，以祸水东引。

不过让伊迪丝能够做出这种直接出卖利益的决断的根本原因，还是在于，伊迪丝本人的利益并非与特伦西瓦公国完全绑定。

伊迪丝只是需要拖延特伦西瓦公国陨落的度，以求获得更多熟悉这个世界与学习魔法的时间，她注定是这个世界的过客，停留不过是为了准备离开，尽管暂时还未找到离去的方向。

她根本不在乎特伦西瓦家族的未来，洛林王国与地上天国谁能崛起谁又会衰落，这个世界的人类是否能在残滓种的浪潮下存活，她是一个不需要向任何人负责的渺小闯入者。

不过直到谈判结束，伊迪丝也没有想明白一件事，赫尔斯身后的阴影之中所立的应该就是那所谓贤者会的人，赫尔斯让其出席，定然是有所图谋的，可为什么直到最后他们也没有任何动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