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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遥想起妙妙真人当年目送着韩清下山，少年一去不回，忽然回头最后看了一眼他的师弟，他说：&1dquo;交给你了。”

  天佑道宗，万世永昌。钟清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之所以能够重回到平衡上来，是这群人一遍遍地反思、弥补的结果，他们的信念与龙的力量共同维系着这片世界。甘愿为这人间证道千年，这大约就是人心的另一面吧。钟清想，这或许也是他坚持一遍又一遍重来的重要原因，阳光照耀之处，光与影一体共生，他看见了黑暗，也想要见见光。

  想着，钟清又看向了云玦，云玦正在把手里的果子喂给那只凤凰，钟清道：&1dquo;你怎么不看我了啊?”

  云玦闻声转过头去，那只凤凰叼着果子半天没敢动。

  钟清道：&1dquo;这兴许是最后一次来了，你也不多看看这——”钟清指向四周，&1dquo;你看这天衡山上可处处都是我们的美好回忆啊。”

  云玦听见他说&1dquo;美好回忆”这四个字的时候，表情有些微妙，但还是下意识地点了头，&1dquo;嗯。”

  钟清道：&1dquo;你这是个什么表情?”

  云玦道：&1dquo;没有。”

  钟清道：&1dquo;这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看你好像不怎么高兴?”

  云玦道：&1dquo;没有啊。”

  钟清道：&1dquo;你觉得天衡如今怎么样?”

  云玦道：&1dquo;挺好的。”

  钟清打量了他一会儿，&1dquo;你觉不觉得我们俩之间最近好像话越来越少了，我感觉你好像不爱和我说话?”

  云玦皱了下眉，&1dquo;没有。”

  &1dquo;在苍望之原上住久了，每天我同你说话，你也是这样，这出来了你也好像也没怎么变高兴，就，看来我们是没什么话好说了?”

  &1dquo;没有。”被忽然难的云玦立刻想了下，&1dquo;我一直在听你说。”

  钟清看了看他，&1dquo;没什么话好说，那算了。”

  云玦立刻伸手一把抓住了钟清，&1dquo;我在天衡待的日子不长，你同你师叔聊的事情我大多不知道，但你说的我都有在听。”

  &1dquo;那我们来说些你知道的，”钟清摇了下头，他揽住了云玦的肩，随手指着远处的一座宫殿，道：&1dquo;想当年就是那座宫殿，我们俩&he11ip;&he11ip;”等等，那座是什么。

  &1dquo;那是瀚海藏宝，你当年就是在那里想要烧死我。”云玦看向他。

  钟清停顿了下，一把掰过云玦的肩，看向右侧的远处的溪流，&1dquo;你看那片溪流&he11ip;&he11ip;”

  &1dquo;那还是当年你让我洗衣服的地方，你把你所有的衣服都给我洗了，对了，里面甚至还有唐皎的。”

  &1dquo;你看那个山!”

  &1dquo;那是你当年废了我根骨的地方，我差点死在那里。”

  钟清摸着云玦的肩，他明显是失声了两三秒，刷一下往另一个方向看去，&1dquo;你看，那方向过去好像是从前你住的地方，那是我帮你安排的，山清水秀，修行宝地。”

  &1dquo;嗯，听说从前旁边是乱葬岗?”

  &1dquo;胡说，天衡宗哪里来的乱葬岗，那是天衡先辈们的&he11ip;&he11ip;坟。”

  &1dquo;&he11ip;&he11ip;嗯。”

  短暂的沉默过后，钟清忽然看向他道：&1dquo;你怎么光记仇啊?我当年几次三番的救你，差点为你送了命，这些事你也多记一记啊，再说了，”钟清看向他肩头的那只凤凰，&1dquo;就当年就这只凤凰待的那座山上，我去救你，结果你想杀我，怎么说?”

  云玦低声慢慢地道：&1dquo;不是因为你先动手想要杀了我?”

  钟清看着他，&1dquo;算了算了。”他一遍拍着云玦的肩，一边顺手从树上折了一小束梅花插在了云玦的头里，&1dquo;算了，算了，不提了。”

  云玦没注意到他的动作，一直盯着他看。

  钟清道：&1dquo;下山吧。”

  云玦跟了上去，终于很轻地笑了下。

  天衡境内的茶铺中，钟清点了一壶茶，与云玦坐下闲聊，&1dquo;苍望之原逐渐倾塌，我们也要重找一个能久待的地方。”

  云玦道：&1dquo;你心中有去处了?”

  钟清略一思索，道：&1dquo;有一个。”

  对云玦而言，上哪里去都是无所谓，他自然也不会有意见。

  钟清道：&1dquo;这今后或许不会再回来了，抬眼看去，真是莫名有种做了场梦的感觉。”

  虽然钟清对自己的过去很少提，但云玦从碎片的记忆中，他对钟清的身份也猜到了些。在最一开始，混沌中什么实物也没有，只有两种混乱与有序秩序，龙从混乱中诞生，审判者从有序中诞生，所有的审判者从诞生起就不遗余力对龙进行屠杀，龙被杀死之后，魂魄不散化为梦境，那些明亮的梦境一个又一个地漂浮在混沌之中，灵体依附其中，万物开始演变，灿烂的文明诞生了。

  龙带来的是开始，审判者带来的是终结，两者一个象征着生，一个象征着死亡，两者共同支配着这个世界。随着时间的推演以及审判者屠龙的进程，这世上的龙越来越少，仿佛是一体共生的两面，这世上的审判者也越来越少，混沌中最终只剩下了无数无主的梦境漂浮着。

  最后一条魔龙死于审判者之手，他把那条魔龙的尸骨埋在了一颗树下，他把他平生见闻记在了卷轴《山海经闻》上，并在树上挂上了一盏灯作为守护。就像是规则所既定的那样，死亡终将会战胜一切，伴随着最后一条魔龙的死去，看似是审判者赢了这场持续数万年的斗争，然而孤独的审判者们也迎来了他们的结局，他们赢了，但是魔龙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