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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小小的柳平城里也不太平。
前些天,城里有个进京赶考的举人离奇死在住处门口,死状凄惨。那位举子平日喜好参加文会,广交好友,颇有才名,如今死的不明不白,官府查了许多日也没个结果,莫说他的好友与老师,便是城中其他举子都不肯善罢甘休,文会酒会诗会都不开了,只议论此案能否水落石出,让柳兄得以瞑目。
府衙中却并不像其他人想的那样愁云惨淡。
柳举人的老师在文人中颇有名望,骤闻爱徒惨死,心痛欲绝,这件事越闹越大,最后不知怎的竟传到了天子耳朵里。为安抚民心,天子特派一名近卫前来破案。那名天子近卫名叫裴远鸿,手段背景无一不缺,很快就查出了些端倪。
“你是说,那个侍女每次来都遮掩面目身形?你也不知道她的身份?”
裴远鸿手中捻着一方手帕,上头绣着的芍药花已被厚厚血渍覆盖,腥臭脏污。他却并不嫌弃,而是仔细查看着手帕上的绣纹。
在他身前,书馆掌柜跪倒在地,瑟瑟抖:“不敢欺瞒老爷,小人的确不知。”
“每次只有她一个人来吗?”
“是,是只有她一个,老爷明鉴。”
“以前也带过手帕?”
“没有,不对,有。以前她都是系在腰上,这回拿在手里,小人才多看了几眼,认出了花样。”
裴远鸿轻笑一声,又问了几句,没再为难他,将手帕收拢进袖中,冲几个侍卫摆摆手,虽然在笑,眼神却冷得可怕:“走!去捉人!”
那方手帕用的是普通细棉布和随处可见的普通彩线,看上去没什么出奇。可裴远鸿看得出来,这手帕买来虽久,却从未使用过,没下过水,丝线表面有极轻微的刮花的痕迹。
什么样的主人,需要婢女出面卖书却从不露面?也不扬名?
什么样的婢女,买了帕子从来不用却每次都要特地外露?身量高挑,打扮得精细,指甲却不涂蔻丹,且粗糙到会将精致的绣纹刮花?
恐怕那根本不是女子,而是男子假扮吧?
若非扮成弱女子刻意引诱,也不会让柳生酒醉下被迷惑,枉送了性命。
有几分才华,却要遮掩身份卖话本,这样一个人……
……
小院寂静。
厨房里放了十来斤生肉,血淋淋一大盆,拌进去一小瓶砒霜。
少年坐在房内,手持弓箭,一动不动。
锋锐箭矢尖端从门缝的角度射出去,能正中厨房门口。只要那东西敢来,姜遗光就能将它拿下。
他已经等了两个时辰,太阳渐渐西沉,房内逐渐暗下。
有风吹了进来。
一开始只是小小的凉风,天越暗,风吹得越烈,夜间湿冷的潮气袭来,连带着,将房间门打开露出的小小缝隙也吹的砰一声合上。
房门关上后,整间屋子彻底黑暗了下来。与此同时,姜遗光再次听见了那迫不及待的、如同野兽啮咬般的咀嚼声,以及那压低的粗重的鼻息。
它来了。
少年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猛撞开门,搭箭拉弦瞄准一气呵成,箭矢嗖地凌空射出,穿透凛冽寒风伴随着破空声狠狠地扎在夜色中那团蠕动的庞大黑影上。
黑影一震,啮咬动作停下,紧接着,它出了一声人类根本不可能有的震耳欲聋的咆哮。
今夜无星也无月,黑暗中,那团黑影低伏下身,一双覆盖在暗色皮毛下的兽眼死死地盯住了姜遗光。
激怒它了。
姜遗光又是几箭射出,噔噔后退进房门后立刻反锁上,三步并作两步跳上房梁。那庞大的黑影直直俯冲而来,躲闪不及,带着满身箭矢横冲直撞开房门,小木屋根本经不起这种程度的冲撞,轰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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