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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 江边少年（第1页）

江边大岩石后的矮房前，沐长风与六儿敲了半天门，都无人应答。正当二人决定退回去的时候，一个皮肤黝黑，瘦瘦高高的少年在身后叫住了他们，“你们是谁啊？”

沐长风一回头，但见这个少年虽说体格不壮硕，但是却是给人一种朝气蓬勃的感觉。尤其是他那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少年一手抓着一把鱼叉，一手提着两条鱼，刚从江中捕鱼回来，他也打量起沐长风与六儿。

沐长风一拱手，“这位小官人可是江九郎？”

“找我何事？租船还是租人？”

少年快人快语，还未等沐长风说明来由，他自个儿先问上了。

“看来小官人是经常出船出人了？”

“价钱合适都好说。”

“我们既要租船也要租人。”沐长风见少年豪爽，便打算要走水路去湖南的事说了，“三两整银，如何？”

三两银子，这比其他的船家多了一两，少年便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什么时候走，现在吗？”

沐长风见少年应得如此快，心中一喜，说道：“就现在。”

“行！你们去江边等着，我随后就来。”

少年指了指一处江面，沐长风远眺，看到一艘小船静静地停泊在江边，少年说的大概就是这条船吧。

两人在岸边等了没一会儿，江九郎便来了，只见他腰间多了一把匕首和一个鱼篓。

“我说你这小孩儿，真的敢送我们去湖南？”六儿忽然问道。

江九郎不吱声，麻利地解开拴着船的绳索，招呼着沐长风与六儿登船。他自个儿一脚撑住岸边的泥沙，一脚深扎下去，双手把住船尾，一个使劲，竟然连人带船一起推离了岸边。紧接着一个跳跃上了船，抓起船上的桨，抵住岸，借助岸的推力，将船稳稳当当地推至了江中。

这一套丝滑的动作，看得沐长风连连鼓掌，惊叹道：“小官人好身手！”

江九郎并不怎么理会六儿的夸赞，这样的赞词，他听得多了。“别站着，待会儿晃得头晕。”

“没事，”六儿笑着摆摆手，完全不在意江九郎的话，“小爷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现在这风平浪静的……你看这天色微微将暗，月儿高高悬挂，此情此景美如画。站着刚好能一览两岸美景啊……”

沐长风听着六儿站在船中央吹，轻哼了一声，默默地坐下来，心中吐槽：还美景呢，这里又不是西湖，大晚上的黑灯瞎火的，看什么景呢，四周围都是一个样！

六儿还在嘚嘚地说，以显得自己也是很棒棒的。同龄人，尤其是血气方刚的同龄人，一般都喜欢在年长者跟前暗暗较劲、默默比试。因为害怕自己在年长者心目中的地位被人夺了去。

六儿见自己的老大对江九郎赞叹不已，心中的醋坛子早已打翻了。自己跟了老大那么久，夸赞的话都没怎么听到过，多的就是被骂“蠢材”、“草包”等，总之要想在沐长风嘴里讨到好话，简直比喝干西湖的水还要难。

船刚离岸的时候确实是风平浪静，不过这会儿浪头的劲大了起来，六儿站在船上，觉得颠簸了，想用十个脚趾头稳住船身，奈何身不由己。

如果这个时候六儿还可以凭借吃奶的劲稳住，那么半柱香之后就完全失力了，开始头晕眼花起来。谁让船小呢，倘若是艘大船，那确实不会大的颠簸。

此时船上的三人，各有各的姿态。一人坐着、一人倔着，一人站着。

与六儿相比，江九郎却稳如泰山，他站在船头，身体随着船身起伏。他轻哼了一声笑着看向船中的其他两人。

“坐好了。”沐长风对六儿喊道。

“哦。”六儿乖乖地坐了下去，虽然身体放弃了挣扎，心却任然有些不服：要是在陆地，哪还有你什么事。

“江九郎，这江中为何就起浪了呢？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沐长风问道。

“今日下雨，本就有些风，江上不比岸上，这岸上还有些山石可阻挡，到了江中心，风畅通无阻，自然比岸上要大些。怎么，这就受不了了？是你们说要即刻启程的……倘若明天，还好些。”

“怎说？”

“因为明天不下雨啊，不下雨，风就会小一些。”

“你怎么就知道明天不下雨呢？”

江九郎拍了拍鱼篓道：“想知道吗？秘密都在这里。”

“切，神神秘秘的，故弄玄虚……”六儿撇撇嘴。

雨开始越下越大了，三人挤进了船篷中。江九郎点亮了灯，与二人围坐在一起。

江九郎道：“这会儿风大，没法撑船，雨是一阵阵的，过会小一些了，我们到前头的富春暂时歇一歇。”

“歇一歇，这还能追得上吗？”六儿脱口问道。

江九郎看了看六儿又看了看沐长风，“追？追什么？你们不是说去湖南吗？”

沐长风瞪了六儿一眼，便将事情如实说了一遍。江九郎听完，却哈哈大笑：“这又是风又是雨的，说句实话，他们的船也跑不快。还不如到了富春，休整一下，养足精神，抄个近道，追上去。”

“还有近道？”六儿问道。

“有，当然有了。两浙西路与江南东路这两段的水域，我熟！你现在急也是急不来，现在啊，走不了，我只能保持船不会被吹回去，其他的等到了富春再说。”

听着风雨声，沐长风有些发愁，不过江九郎说的是，现在着急也没用，还不如乖乖地等风雨小一些，再做打算。

此时的大船上，徐朔与来发、福寿一起挤在船舱内，四周围也都席地坐满了人，臭烘烘的，什么味道都有。

福寿小声道：“少爷，咱又不是没钱，为何要跟他们挤在一起啊，多受罪啊！”

来发连忙解释道：“我们是怕少爷受委屈……少爷是千金之躯……”

还没等来发说完，徐朔道：“咱是要干大事的人，就这点苦都受不了？我不是说了吗，出门在外，低调些，要装作自己没钱的样子，俗话说‘财不外露’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