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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一来，心里头就好多了。

  只是心里好多了，不代表能坦然说出来，要是他现在告诉他舅，自己做的最长的一份工作是卖身偿债，那他舅肯定会把他的头拧掉。

  尤启还在教训他，“臭小子，在外边不学好，净学个屎片子，以后要再敢提这种话，我把你腿也打瘸了！”

  他掐了两把尤良木的肉，不过没用多大力气，估计是怕真把尤良木掐疼了。

  尤良木也是气晕了，顶撞他：“你还不是老偷人家水果？拿人几个烂果，你就能财了？你说自己不想废一辈子，那你倒是找点事情做啊！这么多年，只会放屁。”

  尤启被气得急火攻心，好腿瘸腿齐齐并用，凉鞋擦着水泥地，刹停尤良木的车。

  男人起身下车，一瘸一瘸地，要自己走。

  尤良木立刻停了车，追上去，“哎！你下车干嘛？这里离家还远着呢！”

  尤启不理他，继续走。

  “行行行，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实在拿他没办法，尤良木只能推着车，慢慢走在他后面，时不时地卖个乖，认个怂。

  “哎……别气了行不行啊？我好歹是个晚辈，你这个做长辈的，就不能给点好脸色看看？”

  “我载你吧，这样走，要走到什么时候哇？喂……你再不说话，我当你是哑巴了，哑巴！废人！”

  尤良木看着他舅的背影，挺衰的。

  他莫名就在想，当初唐云乾看着他的时候，是不是也觉得这样衰？

  暗淡，死气沉沉，像条虫子，仿佛只要靠近就会被传染霉气。确实挺衰的，衰到家了。

  可是活成这样，是他们自己想的吗？

  谁想这样晦气呢？谁不想活得有朝气、活得敞亮一些？谁不想昂挺胸反抗一把？

  尤良木忽然停住了脚，渐渐拽紧了双手，指节白。

  当初唐云乾说着“衰样”两个字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是一副怎样的表情？除了那个时候，唐云乾还在什么时候瞧不起他呢？

  大概是……每个时候。

  男人回忆着，突然垂下了眼，看着自己膝盖上两个跪出来的泥印子，低低地说，“尤启，你不就想要个公道吗？唉……我、我这就给你讨去。”

  他舅脚步一顿，站在原地。

  然后又听见，尤良木跟自说自话似的，喃喃了一句：“对啊，凭什么……总是要被欺负，我们……为什么一直这么衰……”

  尤启听出了些不对劲，有点慌，他收敛了脾气，转身向尤良木走去，“好了好了，瞧你这样儿，我不闹你了……都这么晚了，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