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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板旁边,一周多点儿的小孙子招财站在木头车子里,手里抓着块肉,啃得一手一脸的油,看到聂婆子进来,将手里的肉冲聂婆子伸过去,“又又!”
“唉哟我的乖孙子,你瞧你这吃的。嗯,又又好吃,招财吃吧。大妮儿吃肉没有?”聂婆子上前亲了口招财,又问了大妮儿一句。
“吃了,啃了这么大一根骨头,上面全是肉,都吃撑了。”大妮子笑道。
“妮儿她爹呢?”聂婆子端起肉汤。
“打酒去了,阿爹说今天活多,太婆肯定累坏了,说打两角酒,让太婆解解乏。”大妮儿连说带笑。
说话间,聂婆子儿子聂大拎着酒回来了。
枣花把油渣炖白菜盛到盆里,掀开蒸笼拿出白面大馒头,一家人就坐在厨房里,吃的呼呼噜噜,香甜无比。
吃了饭,聂婆子拿过那两角酒,和枣花道:“妮她娘,给招财洗洗,让大妮子看着他先睡吧,咱说说话儿。”
“好。”枣花应了,舀出蒸馒水,给招财洗了几把,抱起招财。
大妮子一条腿好好儿的,另一条腿,小腿以下都没有了,摸过棍子撑着,跟在阿娘后面,进了东厢。
“你把那炭盆烧上,端东厢去,今天这天,格外的冷。”聂婆子又吩咐儿子聂大。
“娘,你看你这……”后面的话,聂大没说出来,不满的瞥了他娘一眼。
他们这样的人家,哪有烧炭盆的?就算今年挣得钱多,能烧个一回两回的,那也得等过年的时候,大年三十,守着岁,烧那么一回炭盆。
“大妮儿那腿,不顶事儿。招财又能闹腾,闹个几回,被窝里那点儿热气儿就没了。
就放一盆炭,烧完不添了,有这一盆炭,那屋里也能暖和些。”聂婆子抿了口酒。
听聂婆子说到大妮儿的腿,聂大嗯了一声,起身去拿炭,引火烧炭盆。
没多大会儿,聂大和枣花先后回来,聂婆子示意两人,“坐,咱娘儿仨得说说话儿。”
聂大挨门口坐着,枣花坐在灯下,纳着鞋底。
“你把封掌柜找你那事儿,跟枣花说说。”聂婆子吩咐儿子。
“回来就说了,就是让咱们给他们四海通达送信儿,说是一封信给八个大钱。”枣花接话道。
“那你俩说说这事儿。”聂婆子叹了口气。
“那四海通达一开出来,阿娘不就一直看着呢,说是一天送的信,连咱们顺风一半都不到。”枣花先说话。
“封掌柜还说,除了一封信八个大钱,一个月另给一两银子,有活没活都给,只要他们四海通达还开着,这活就是咱们家的,不换人。”聂大接了一句。
“阿娘啥意思?”枣花看着聂婆子。
“你没跟你媳妇说全,你都说说,都说全了。”聂婆子示意聂大。
“那都是没用的话。
封掌柜说,咱们顺风的东家是个小娘儿们,说一个娘儿们能干啥,说女人都没长性,干啥啥不成。
还问我:从古至今,你听说过女人能成事儿的么?
说顺风撑不了几天了,说咱们要是跟着顺风,要不了几个月,就落得跟从前一样,吃了上顿没下顿。
还说,他请咱们,是看咱们可怜,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说这一个月一两银子的活,他放个风,想接这活儿的,眨个眼的功夫,就能排满一条街。
就这些。”聂大说得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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