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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南園看著瓶子裡微微晃動的香水，突然想起6開顏跟她表白的那天。

  也是在這家餐廳，也是這樣一個日子，服務員送完了餐之後，又往桌上送了一小束玫瑰，說是情人節的贈品。6開顏聞言，就抽出一支遞到她麵前，笑吟吟地問，“你看，連店家都覺得我們是情侶了，要不，咱倆就湊合一下？”

  那一刻，謝南園被氣氛所惑，以為這是一種樸素的浪漫。

  今天才知道，原來真的隻是……湊合。

  她狠狠吸了一口氣，終於抬起眼，正麵看向6開顏。

  作為一名網紅主播，6開顏的外貌自然是十分出眾的，她皮膚很白，眼睛漂亮有神，眼尾和唇角都自然地微微向上勾起，就算麵無表情時，看著也像是在微笑，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至於她的個性，更是大大咧咧、不拘小節，看著就讓人覺得沒有絲毫的心機。

  就是這樣一個人，她表現得這麼自然，這麼沒有破綻，騙了自己足足兩年。

  如果不是今天的意外，或許還會繼續騙下去。

  謝南園平時看著6開顏在粉絲麵前演純情甜美少女，從來沒覺得有什麼問題，這時才突然意識到，她的演技究竟有多精湛。

  三百萬粉絲果然不是白來的。

  她慢慢將禮物盒重蓋好，借助這個動作整理自己的情緒。等收拾好了，謝南園將盒子推到一邊，再抬頭時臉上已經重掛上了笑意，轉身拎起自己準備的禮物。

  “我很喜歡。”她朝6開顏笑著，將手裡的紙袋遞過去，“這是我給你的禮物。”

  6開顏興奮地接過去，打開盒子，不由一愣，“怎麼是鞋？”

  “不喜歡嗎？”謝南園看著她的眼睛微笑，“我挑了很久才選中這一款的。”

  騙人的，就在剛剛那個商場門口的專賣店裡買的。當6開顏和江似月挽著手走出商場時，隻隔著一道玻璃門的店鋪內，謝南園隨手指了這雙鞋子，讓服務員打包，從挑選到結賬，總共沒花五分鐘。

  她當然知道，6開顏常年死宅，每天的微信步數不過五百，可就因為這樣，這份禮物和她的香水才算得上“旗鼓相當”，不是嗎？

  既然6開顏想把她當成江似月的影子，那就也不能怪她在對方身上尋找另一個人的痕跡。

  若你窗外照耀著一片白月光，我心口當然也可以點綴一粒朱砂痣。

  如此可算公平？

  第3章江似月

  從餐廳出來，雪已經停了。

  隻是一場小雪，來得快去得也快，地麵上甚至沒有積雪，隻留下一片斑駁的濕潤，看上去臟兮兮的。天氣晦暗而潮濕，黑沉沉的夜色籠罩下來，正如謝南園此刻的心情。

  吃飯時她還努力敷衍6開顏幾句，此刻卻忽然提不起那樣的心情，一路沉默著回到了家。

  6開顏一直在低頭看手機，並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

  直到洗完澡出來，她躺進溫暖的被窩裡，手習慣性地往謝南園那邊摸，卻被對方乾脆地躲開了。

  “老婆？”6開顏轉過身對著謝南園的方向，手再次伸過去，暗示的意味十足。這段時間謝南園很忙很累，6開顏看在眼裡，當然也很體恤她，兩個人已經很久沒有做過了。

  但今天是情人節。

  6開顏認為，兩人在這件事情上是有默契的。

  這一次，謝南園直接拍開了她的手，又往旁邊挪了挪，保持距離的意思非常明顯。

  “你怎麼了？”兩次被拒絕，6開顏也不高興了，坐起來問。她也不是非要做什麼，隻是原本的期待落空，難免有些掃興，就像是被人潑了一盆冷水，而且她還莫名其妙，根本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困了。”謝南園含糊地應了一句，翻了個身背對著6開顏，並隨手將被子拉高，擋住了她看過來的視線。

  謝南園這個人，平時看著脾氣很好，在某些小地方卻意外的固執堅持。她這個樣子，6開顏就知道今晚是彆想了，隻能重躺了下來，一邊小聲嘀咕，“這又是誰惹你了，火氣這麼大？”

  平時她也會說這種話，謝南園一向都是當做沒聽到，今天卻覺得格外地難以忍受。事實上，跟6開顏處在同一個空間裡，還要保持表麵的平靜，就已經耗儘了謝南園所有的力氣。

  她裹緊被子，閉上眼睛不說話了。

  這種拒絕交流的姿態，6開顏也是熟悉的，但她又不甘心就這麼老實地閉嘴，想了想故意道，“行吧，不吵你了，你睡吧，我去把今晚的直播補上。”

  謝南園還是沒有說話，6開顏就下床穿上鞋，到書房去了。

  房間裡重恢複寂靜，過了一會兒，謝南園才翻過身來，平躺在床上，盯著頭頂的天花板，輕輕歎了一口氣。

  其實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現在這種狀態究竟算什麼。

  按理說，她應該在看到那瓶香水的瞬間，就直接把它扔到6開顏臉上，告訴她兩人完蛋了，然後快刀斬亂麻地分手，結束這段算不上光彩的關係。

  可是，憑什麼呢？

  憑什麼6開顏把她當成另一個人的替身，她就傻乎乎的被人騙了兩年；憑什麼現在江似月回來了，她就要把6開顏身邊的位置讓出來，祝她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縈繞在謝南園心頭的，除了痛苦、難堪，還有滿滿的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