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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生死由命（第1页）

  1997，苏市。

  “真不好意思，今天又让大家加班了，等忙过了这一阵，我请大家吃饭！”

  一中年男子微鞠着身子，语气里是满满的歉意。

  “赵厂长，你不用不好意思！订单多说明我们厂效益好，效益好，我们的工资才能跟着涨。”一人笑呵呵接话道。

  围着赵厂长的几十人，双眼透着些许疲倦，却个个面带笑容，干劲十足。

  赵厂长看着他们笑着点点头，接着说：“感谢大家的谅解，人事科已经在加紧招工了，来的员工培训后，下周就能上岗，大家再坚持一周。今天，就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大伙赶紧回家吃饭吧。”

  “婉琴，你一个人回家没问题吧。”赵厂长叫住了苏婉琴。

  “没问题，就两条街，十几分钟就走回去了。我这不快生了嘛，医生说，适当运动，生孩子的时候也容易些。”

  苏婉琴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你这孩子就是犟，让你早早回家休息，你不听。”赵厂长轻叹一口气。

  对于苏婉琴的坚持，赵厂长无奈中带着些感动，苏市这几年经济展迅，但他们厂不过是个几十人的小厂，大部分人都是苏市本地人，初高中文化水平，苏婉琴则是刚来他们厂没几年的大学生，是他们厂为数不多的几个大学生之一，主要负责厂里的财务工作，平时为人和善大方，很是招大家伙喜欢。

  赵厂长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佯装嗔怪，坚持说：“你这挺个大肚子还跟我们加班，这要是让人知道了，不得说我们厂欺榨员工，没人性啊！明天开始，你按时上下班就行。”

  “赵厂长，我没事，不用为我搞特殊。”

  “什么搞特殊，这是员工应有的权利。行了，不多说了，你听我的没错。”赵厂长将手中的伞递给苏婉琴，接着说：“天要下雨了，雨伞给你，快回吧。”

  这一次，苏婉琴没有拒绝，接过雨伞，说了声谢谢，就离开了。

  夏天的暴雨说来就来，不过几分钟，阴云密布，电闪雷鸣，狂风怒号，大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打在伞上，噼里啪啦的声响在安静的雨夜、空无一人的小巷显得格外清脆，苏婉琴加快了脚步。

  *

  “最后一个西红柿炒鸡蛋。”白诚将菜端到桌上，顺势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自言自语道：“这都八点多了，怎么还没回来，她们厂也太不像话了，让孕妇天天加班到这么晚。”

  透过窗，白诚瞧了一眼外面暗沉沉的天色，解下围裙，拿上伞就出了门。

  *

  “啊……”

  毫无防备，剧烈的疼痛突然袭来，苏婉琴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就软塌塌地倒下去，背后是汩汩涌出的鲜血。

  染血的刀子很快就被雨水冲刷干净，持刀男子快蹲下身，一把扯过苏婉琴胳膊上挽着的布包。

  “大……哥，她是孕……妇！”

  持刀男子看到苏婉琴高耸的腹部，吓得不轻，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大哥听闻此言，赶忙冲上前来，亲眼确认之后，狠狠扇在持刀男子后脑勺上，厉声怒骂，“你他妈是不是傻？！我们是抢劫，谁他妈让你一上去就捅人，啊！”

  “我怕她反抗。”持刀男子小声辩解。

  听到这话，大哥更加愤怒，对持刀男子连打带骂，“反抗你个头，她一娘们，还能把我们两个大男人给吃了不成！”

  持刀男子本就慌了神，再被人这么一打，更是六神无主，缩着脑袋，怯懦的问：“大哥，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不跑等着被警察抓呀！”大哥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的骂骂咧咧，“他娘的，这苏市没法呆了！”

  持刀男子见大哥丢下他自个跑了，赶忙扔下苏婉琴的布包，打算逃走，可他的一只脚似乎被什么给绊住了。

  “救救……救救我的孩子……孩子......”

  持刀男子闻声低头，瞧见苏婉琴正吃力地拽着他的脚脖子，嘴里咕哝着什么，吓得他一哆嗦，使劲挣脱之后，撒丫子狂奔。

  两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雨幕里，小巷又恢复了寂静。但空气中透出的丝丝腥甜，让原本就狭窄老旧的小巷染上一丝诡异。

  苏婉琴忍着剧痛，拖着沉重的身子，努力往前爬，嘴里不停地喊着‘救命’，可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呼救终将消失在滂沱大雨的夜晚。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衣服都磨破了，手掌也磨出了血，苏婉琴终于撑不住了，倒在了血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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