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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邬遇七（2）

  但已来不及细想。我的胸中，仿佛被一团又冷却又热的火焰填满。

  朱奉先这样的人，他知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人，愿意拿一切去jiao换亲人在世，而不能够。哪怕她们病也好，伤也好。人生全压在我身上都好。只要她们能活着，就好。

  我低头，见谭皎目光静深，似也恻然。

  我的心忽然冷却下来。我或许不该再靠近她。就不会失去她。

  但她跟我陷在同一个迷局里，我要护住她。

  只听朱叔昀又说道：&1dquo;我什么都没有&he11ip;&he11ip;什么都不要了&he11ip;&he11ip;杀死你们所有&he11ip;&he11ip;丢掉我的人。那个&he11ip;&he11ip;小卖部老板娘，她答应妈妈，看着我，去打牌了&he11ip;&he11ip;我已杀了她，还有小龙，和我玩的小龙哥哥，我被抓，他跑、跑&he11ip;&he11ip;是他要糖的，却说是我、被抓走的是我&he11ip;&he11ip;他，也杀了。现在，是你们了。全&he11ip;&he11ip;全杀了，朱叔昀就快乐了。在这世上，没有仇人了。”

  他的话颠三倒四，但也能听懂。他已经杀了两个人了？

  谭皎忽然轻轻一扯我的领口，耳语：&1dquo;我见过那两个人的闻报道。”我抬头望去，朱叔昀已举起枪，面露厉色。

  我不能看着他杀人。

  我过誓不会再看着谁死在我面前。

  我低声对谭皎说：&1dquo;不管生什么事，不要出来。”她一下子抓住我的衣服，拼命摇了摇头。我笑了，说：&1dquo;大作家，呆着别动。我必须出去。这世上，无辜的人就不该死。松手。”

  她盯着我，慢慢松开手。竟有些苦涩又有些散漫的笑。我知道，我就喜欢她这样明白一切的模样。我从旁边糙丛，拾起一块石头，猛地俯身冲了出去。

  那朱叔昀大概qíng绪非常激动，竟没有注意到我。但我却躲不过那些鸟的眼睛，他身后的鸟，振翅尖叫飞起。晚了！我三两步冲过去，砸向他的后脑。他在这时惊觉回头，退了一步，石头便砸歪了，正中他胸口。坑底的人一阵惊呼，他一下子倒在地上，却也抬枪对着我。我一个揉身滚落在地，&1dquo;砰”一枪打空，却也令我心中惊起一片寒意。我一把抓住他握枪的手臂，我俩缠斗在地上。

  那些鸟朝我扑过来，狠命地啄我的脸和手。我心叫糟糕，本来出其不意伤了朱叔昀，有很大胜算。现在却依然很危险。

  我不知道谭皎是什么时候跑出来的。只是在我与朱叔昀搏斗时，那些鸟突然飞走了。我眼角余光瞥见一个人站在坑边，只穿着件水蓝色的小吊带，T恤脱了罩在脑袋上，只露出一双眼睛。模样十分可笑。她左手提着那煤油灯，右手握着根粗大树枝，拼命地在挥。几乎所有的鸟，都被她吸引过去，密密麻麻一片黑色。而她将煤油灯狠狠摔在地上，糙地上飞快燃起火苗，瞬间成了一片。那些鸟受惊，一下子散开。

  她倒聪明，敢放火。而且一个柔弱的女孩，竟然当机立断跑出来，来帮我。刹那间，我的心仿佛被某种滚烫的qíng绪填满。

  第48章邬遇七（3）

  这一分神间，悚然只见黑色枪口已对准我。我脑海中一片空白，也是豁出去了，一把抓住朱叔昀的手腕，死命一扭。我听到骨节脆断的声音。一片仓皇混乱中，我与他四目相对。这个智力有问题的男人眼中，有惊恐，有悲伤，有懵懂，还有几分恍然。

  &1dquo;砰。”

  我大吃一惊，低头看去，他大概根本来不及反应，还是扣动了扳机。胸口一个小血dong。他的手一软，枪也掉落在地。我一脚把枪踢远，而后脱掉衣服揉成一团按住他的胸口。

  &1dquo;他死了！死了！”坑底有人惊呼道。

  那些鸟竟像是察知了，&1dquo;哗”一声，全部振翅飞走，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的身后，谭皎呆呆站了一会儿，jīng疲力竭一下子坐倒在地，喊道：&1dquo;你没事吧？”

  我答：&1dquo;没事。”

  身后，朱家人已经开始哭喊：&1dquo;快救我们出来！快！”而远处山脚，已可见警灯闪烁。

  我眼前的朱叔昀，脸色苍白，一动不动，眼睛半开半合。我扶着他说：&1dquo;坚持住！告诉我，那些鸟，是从哪儿来的？它们为什么会听你的？”

  朱叔昀睁了睁眼，气若游丝：&1dquo;鸟&he11ip;&he11ip;鸟是有人给我的。”

  &1dquo;谁给你的？”

  &1dquo;不&he11ip;&he11ip;不能说。”他就真的闭嘴了。

  我又问：&1dquo;给谭皎的纸条，是不是你留的？”

  他答：&1dquo;不&he11ip;&he11ip;不知道，什么&he11ip;&he11ip;纸条，谭、谭&he11ip;&he11ip;是谁？”

  他双眼一翻，晕死过去。我试了一下，只余非常微弱的鼻息。身后不远处已响起阵阵脚步声，是警察上来了。我回头看着谭皎，刚才的对话她也听到了。摇曳的火光映进她漆黑的瞳仁里。

  ——

  我在警察局里呆了一整个晚上，加一个白天。

  天重黑下来时，我被放了出来。我知道有朱家众人在，整件事来龙去脉清晰如水，警方不会为难我。

  而这连环案件，也算是破了。

  被放时，我问一个警察：&1dquo;跟我一起来的女孩呢？”他答：&1dquo;哦，她还没完事，估计快了。”

  我站在警局门口，想起谭皎的车也被他们开了回来。要调查取证，一时半会儿估计不会还。

  我打电话给店里的小华，让他把我的摩托车给开过来，带两个头盔。

  谭作家一直是奥迪进出，今天让她坐一次旧摩托车，估计以她的xing子，也不会挑剔，反觉得鲜。

  小华很快把车开来了，我把他打走，将车停在警局门口的路边。点一根烟，等我的姑娘。

  刚才听说，朱叔昀送医院不久就死了。这案子就这么嘎然而止，连带我和谭皎追查的神秘线索，也一并中断。我总觉得，这案子还疑点重重。光凭朱叔昀一人，就办到这些事，说服力不是很qiang。还有那些鸟，朱叔昀重伤将死时，它们全部飞走。还会再出现吗？

  正凝神间，身后有两个年轻警察经过。一个说：&1dquo;靠，没想到吧，刚才听到沈时雁跟队长汇报jiao代，说那姑娘以前跟他处过，前女友啊这是！”

  第49章邬遇七（4）

  另一个说：&1dquo;难怪大雁查这个案子这么拼，昨天晚上还硬是给她腾了张netg铺出来休息，今天还买了早饭。这是要旧qíng复燃。”

  &1dquo;我刚听队长jiao代，让沈时雁送那姑娘回家。队长这是要做红娘。”

  他俩走远了，我抽着烟，忽然觉得胸口有点闷。脑海中闪过谭皎的脸，还有她和沈时雁在一起时，两人始终尴尬的气氛。

  原来如此。

  又过了一会儿，我看到谭皎从对面的大门走了出来，身边就是一身警服的沈时雁。她的T恤早就被鸟啄烂了，身上套了件军绿色警用T恤，下摆扎进裙子里。这么随意打扮，依然很好看。两人不知在说什么，谭皎笑了，是那种很明媚又带着点得意的笑，一双盈盈的眼看着他。沈时雁也笑了，与办案时的严肃完全不同，他看她的目光是温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