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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还热闹的撷香园里,因为公主这句惊呼而瞬间安静下来。
众人连忙去看,只见沈明珠脸色白,手指似是不小心被那枚王爷赐的戒指划破,凝脂白中渗出一抹红,看起来格外惊心。
皇后听得心里突突直跳,不知为何想起方才苏锦璃说的那句:轻则诸事不顺,重则有血光之灾。
她扶着圈椅站起,皱眉对公主责备道:“好好的,说什么见血不见血的!”
公主似是刚被吓到,这时连忙捂住嘴道:“是乐祯一时嘴快,说错了话。”
她本就是小女孩般心性,皇后也不好和她计较,走到沈明珠面前问道:“你怎么样?”
沈明珠忙用帕子裹住指尖,生怕让皇后看见血光,看起来已经要哭出来:“是臣女的错,都怪臣女不小心,拂了王爷的好意。”
好好的小娘子受了伤还这般惶恐,皇后看得内心烦乱,道:“也不是你的错,你道什么歉。”
可见沈明珠眼睛已经红了一圈,也不知是疼得还是吓得,只得吩咐身边的宫人:“快带沈娘子去包扎。”
苏锦璃一听,内心总算松了口气,连忙跟着沈明珠一同离了席。
出了这样的事,皇后什么旁的心情都没了,坐下用手指按着眉心,对誉王道:“今日暂且如此,其余的事,往后再说。”
誉王也不再多言,只安抚了句:“皇嫂莫要忧心。”
然后他转过身,望向那两人离去的方向,方才的笑容敛去,目光渐渐转沉。
经过一番折腾,苏锦璃和沈明珠终于能坐到回侯府的马车上。
苏锦璃望着皇城的方向,觉得每次来这里都是动魄惊心,惟愿以后能远离才好。
她看了眼同样心有余悸的沈明珠,问道:“怎么样,手还疼吗?”
沈明珠摇头道:“多亏你们及时赶到,若是刚才糊里糊涂收了那枚戒指,才真是无力回天了。”
苏锦璃笑道:“其实我也忐忑,都没来得及问你一句,是否愿意当这个侧妃呢?”
沈明珠瞪大眼道:“如果知道皇后是存了这样的心思,我必定会想法子输掉比试。我学调香学六艺,和同辈姐妹交好,可不是为了给皇家做妾的。”
她虽然是循规蹈矩的侯府嫡女,却也有自己的底线,并不愿随意被安排了姻缘。
苏锦璃歪头看她,不知从何看出端倪,突然压着声问道:“你不会心里有人了吧?”
沈明珠吓了一跳,随即脸就红了,做了个“嘘”的手势问:“你怎么知道的?”
苏锦璃马上来了兴趣,道:“看你方才的表情就猜到了。快说说,他是什么人?你们怎么认识的?”
她原以为沈明珠这样守礼的大家闺秀,能认识的要不就是侯府世交,或是被侯夫人介绍相看过的,没想到这人竟是她自己在外结识的。
那还是在一年前,沈明珠去了同族开的家学读书。
在那里她认识了刚进京赶考的书生周连新,他还有一年就要考春闱,因为学费和住宿费窘迫,便谋了个做学堂夫子助教的差事。
能进学堂的都是世家贵胄,没人看得起浑身穷酸、连件新袍子都换不起的周连新。
同族的堂兄明里暗里的贬损和欺辱这位寒门书生,沈明珠实在看不惯,又觉得他是可造之材,便偷偷塞些银子帮他解困。
周连新十分感激沈娘子,为了补偿会在课后为她讲学,又送她自己写的诗集,一来二去,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两人便生了情。
可沈明珠自知自己侯府嫡女的身份,哪怕是初次动心的倾慕,也绝不会做出任何逾矩之事。
他们只在学堂见面,有时候只是远远看上一眼就满足,两人怀着这样隐秘的爱意,在学堂相处了整整半年。
直到科考之前,她与周连新约定,若他能考中进士,在朝中谋得一官半职,便来侯府提亲。
为了他能安心读书,也怕他被儿女情长耽误了学业,沈明珠让他辞去了学堂的助教。他所缺的银子,她会想法子给他贴补。
苏锦璃本来听得津津有味,听到这里忍不住出声道:“你还给他银子了啊!”
沈明珠怕她误会,连忙道:“是我自己攒的份例,没有动侯府的账目。”
苏锦璃哪是在乎这个,盯着她问:“那他如今可考上了功名?”
沈明珠笑得开心:“我愿意资助他,就是因为相信他有这样的能力。他已经考上了今年的同进士,听说遇上了赏识他的老师,给他谋了个中书舍人的职位。虽然只是七品,但也是协助内阁的文臣,若是他来提亲,父亲应该也不会拒绝。”
苏锦璃却不放心,又问道:“那他准备何时来提亲?”
沈明珠道:“上次同他通信,他说刚刚任职,需得上下打点,想攒些俸禄再来提亲,也不至于显得太过寒酸。”
苏锦璃撇了撇嘴,握住她的手十分认真叮嘱:“若是他没来提亲,一定得让他把银子还了!”
沈明珠一怔,随即笑起来道:“放心吧,我不缺那些银子。”
不缺银子也不能喂了狗啊。
苏锦璃这么想着,可她没说出口,毕竟看沈明珠这么情意绵绵的模样,她也不想无端端泼她冷水。
沈明珠见她不语,又央求道:“这件事你可千万要帮我保密,不要同任何人说。”
苏锦璃自然知道这件事关乎她的名节,她愿意告诉自己已经是对自己的信任,于是点头应下来。又想着,得找机会问问父亲这位周连新究竟是怎样的人。
待她回到轩竹院,想着今日皇后让她带回西域进贡的葡萄酒,便让姜嬷嬷吩咐小厨房做了一桌菜,准备等沈心驰回来陪他喝上几杯。
可偏偏沈心驰今日回得迟,她对着一桌酒菜也觉得无聊,索性将那罐葡萄酒打开倒了一杯,没想到一尝味道竟是不错,一时没忍住就多喝了几杯……
待沈心驰赶回家里,刚踏进院子就看见姜嬷嬷等在门口,边接过他脱下的大氅边道:“夫人她好像……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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