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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展见星难答，卡壳片刻，只好道：&1dquo;是臣的错。”

  &1dquo;除了先生的母亲，再没有人知道先生是女儿身了吗？”

  展见星道：&1dquo;回皇上，是。”

  &1dquo;代王也不知道吗？”

  展见星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1dquo;——是，代王不知道，臣从未与他说过。”

  她没说谎，朱成钧是自己看出来的。

  朱英榕仍在笑，哈出一团白气：&1dquo;朕不信王叔这么笨。泰宁侯与木诚一直污蔑王叔好男色，王叔从来不承认，朕现在懂了，王叔没有骗朕。”

  他口气自在，但展见星的掌心里悄然渗出了一点冷汗，她对朱英榕寄予希望，有预想到他没了木诚在侧之后，能够慢慢清醒过来——但没想到，他醒得也太快，太要命了！

  这迫使她豁出脸去：&1dquo;皇上误会了，若照皇上的意思，代王早知臣的身份，又怎么会放任臣抛头露面在朝堂上，早已借此要挟臣辞官了。”

  &1dquo;先生说得有道理。”朱英榕笑了一声，&1dquo;不过，先生回答朕，王叔究竟为什么要以雷霆手段，直截了当杀了木诚呢？木诚有那么碍着他吗？”

  &he11ip;&he11ip;没有。

  事实上，区区木诚对朱成钧构不成多大威胁，从朱成钧自身的利益来说，他要对付木诚，完全可以缓缓图之，没必要用这么激烈的手段。

  等不了的是她。

  木诚对她的威胁，已经致命。

  她敛下眼中无数思绪，道：&1dquo;王爷是为了朝廷与皇上，斩断木诚乱政的——”

  &1dquo;朕知道，朕没说不是。”朱英榕笑道，&1dquo;但是先生，朕之前可不会这么想。”

  他敏锐得惊人，也坦然得惊人，&1dquo;王叔当着朕的面，杀了朕的近侍，算他一个谋反都不为过。朕现在被方先生管着，不能拿王叔怎么样，但朕总有亲政的一天，王叔往朕心里扎了这么深的一根刺，到那时，朕还会容下他吗？”

  他偏了头：&1dquo;王叔是为了朕好，但王叔的风险，不是为了朕冒的，先生，朕说的对不对？”

  展见星：&1dquo;&he11ip;&he11ip;”

  她只有无言。

  朱英榕的话多得说不完，他又道：&1dquo;先生不要不承认，也不要说不知道，你倘若不是因此生出忧虑，又何必在木诚死后坚持说出自己的秘密？”他不等展见星解释，摇了下头，紧着就道，&1dquo;先生和母后的话，朕听见了，但朕以为，此一时彼一时，先生已没有必要将自己置于绝地，木诚死了，没人再对朕嘀嘀咕咕，朕耳根清净，多近贤臣，早晚会明白过来的，用不得非得先生用性命唤醒。”

  &1dquo;先生真正想让朕明白的，是木诚是这样一个卑劣无耻的小人，王叔杀他，全因他自有取死之道。王叔留下的这根刺，先生要替他拔出来，是不是？”

  &1dquo;&he11ip;&he11ip;皇上，”展见星淡淡笑了，她不承认也不否认，只道，&1dquo;臣先前禀与太后的话，也是肺腑之言。臣食君禄，当分君忧，臣侥天之幸，偷来这十年，既全了心愿，就当恪尽职守，至于臣个人的生死荣辱，倘若臣生畏惧，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踏出家门。”

  朱英榕怔了怔，哈哈笑了一声：&1dquo;先生，难怪母后对你——”

  他没有说完，但能说得出这半截，也显见得心结尽去，过了这么会工夫，乾清宫已然在望，他大人似地负了手，往前走去，嘴巴不停：&1dquo;先生，朕现在可以告诉你，如果令朕与母后生出误会的是别人，朕不会这样失去理智，受木诚的愚弄，听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但如果这个人不是先生，朕也不会留有一分克制，先生也许不相信，朕始终只想将先生外放，没想过要先生的性命。”

  展见星被他的话带回了从前在文华殿那些安宁时光，心中倏忽涌上许多感触，她微笑道：&1dquo;臣相信，多谢皇上宽宏。”

  朱英榕补充：&1dquo;朕现在也没想过。”

  展见星震动抬头。

  庞然宫殿静静矗立在雪中，朱英榕抬头望了一眼，迈上两级台阶，转过头来——他这个高度，差不多正可平视展见星：&1dquo;先生待朕的一片赤诚用心，不因先生是男是女而有更改，先生哭世道不公，朕为天下之主，倘若愿意给先生开一道法外之门，先生愿走，还是留呢？”

  展见星立在雪中，久久没有回话。

  短暂的晕眩过后，她恢复了平静。

  伴君如伴虎，小天子这头稚虎，已经长出了爪牙，他将她与朱成钧之间的关系点得清清楚楚&he11ip;&he11ip;也许他自己还没有察觉，但他不是真的容许身边有她这样颠倒阴阳的存在，她也不会认为他真的在给她选择。

  如果她坚持，这一次，赔上的还有朱成钧。

  她躬身，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遥遥跟随的宫人侍卫们一直听不见他们的对答，直到这时，忽然听见朱英榕在阶上朗声而笑。

  一道金光刺破云层，洒落下来。

  雪停了。

  三天以后，朱英榕终于宣召内，给了方老一封旨意。

  是允许展见星辞官的御批，方学士试探着求了求情，朱英榕坚不改口，方学士叹气犹豫了一会儿，只好捧着旨意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