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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松玄淡淡瞧了眼那兔子懵懂的模样:“也是这小东西运道好,在母妃这儿寻着了容身之处。”
那兔子翻了个身,短腿捣腾了半天没爬起来,惹得两人都笑出了声。赵松玄不由得轻叹:“原本小小一只,怎就长成这样了?阿玉未免将它喂得太肥了些。”
江贵妃笑了一声:“那孩子心眼太实,什么好东西都留给别人,养只兔子也巴不得当宝贝供着。对了,她前日刚做了副鹿皮护腕,说要给你的。回头我叫人给你送去。”
赵松玄点了下头:“那便劳烦母妃替我道声谢。”
他顿了顿,又道:“母妃,有关阿玉……依着我近日所见,太子似乎真对阿玉上了心。他从前并不热衷于弈棋,却为着一副棋盘拉着我手谈了好几日。还有那幅白驹的墨宝……着实出乎了我的意料。”
江贵妃面上的笑容渐渐散了:“这事我早就想同你谈一谈了。阿玄,你同我说实话,你该不会是想为他二人牵线搭桥吧?”
赵松玄一笑:“果然瞒不过母妃。”
江贵妃蹙眉看他:“他二人绝非良缘,相逢相悦已是错了。阿玄,莫要一时心软做这些无益之事。太子虽无过,可终归是那人的儿子,即便他现在真心实意把你当兄长相待,可你想过以后吗?”
赵松玄慢慢道:“您放心,该动手的时候我不会心慈手软。我只是在想,若他真的待阿玉情深意重,这便是他身上可为我所用的软肋。若是用得好,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江贵妃仍犹疑着,赵松玄上前几步半跪在她膝前,低声劝道:“我知道母妃心疼阿玉,不忍心利用她。可我与太子必有一争,阿玉已然动了心,与其叫她左右为难,不如索性成全了他们。将来若能两全自是最好,若是不能,也好叫她看清了这始乱终弃的负心汉,少受几分锥心之痛。母妃以为呢?”
“你……”江贵妃凝眉看了他许久,终是无奈道,“罢了,冤有头债有主。太子若识时务,不妨了你的路,便随你吧。”
“母妃疼我。”赵松玄扬唇一笑,又道,“我见观雪阁外红梅正好,可要替母妃折一枝来?”
江贵妃望着他笑起来时唇畔的浅窝,温和而无奈道:“想去便去,别忘了穿好斗篷。”
赵松玄便起了身,拿起搭在熏笼上的斗篷,往肩上一披。
“等等。”江贵妃放下兔子走至他身前,抬手替他理着衣襟,“斗篷不系紧了等着它钻风么?都多大人了,还不懂得照顾自己。”
墨发金冠的年轻人在她面前微微垂下头来,任由她摆弄。
江贵妃还在絮叨:“你也就是瞧着我好说话,不忍心罚你。若是阿姐还在……”
话说到这里便渐渐顿住了。
赵松玄抬眸望着她微怔的神情,接着轻声说了下去:“若母亲还在,定然也和母妃一样,嘴上虽念叨我的不是,心底仍把我当孩子似的宠着纵着。”
江贵妃眼睫颤了颤,垂眼替他理好了衣襟,忍住了泪光,浅笑道:“好了。你去吧,折一枝最红的回来。”
*
窗外的雪慢慢停了,覆了雪的竹影映在窗上,光影凌乱,更显几分清绝。
按理说,这种时候祝予怀是按耐不住要出来看竹的。但今日廊下却并未如往常一般置上画案,只有几个仆役正探头探脑。
屋内,卫听澜咽下最后一口饺子,搁下了手里的空碗。几乎同一时刻,祝予怀也跟着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房门外传来些蠢蠢欲动的微响。
屋内静了须臾,祝予怀看着他犹疑道:“濯青可吃饱了?”
卫听澜绷紧身子正襟危坐,矜持地点了下头。
他坐得规矩,身上鷃蓝的新衣用金线绣着松纹,看起来很有几分俊逸疏离的贵公子样。
就是手边摞着高高的一堆碗,看起来有些违和。
祝予怀松了口气,道:“那便撤下去吧。”
他面前只摆着一个小小的空碗,其实早就吃干净了,只是看卫听澜一直在埋头风卷残云,没好意思马上叫人来收。
只能捏着筷子装模作样,偶尔慢条斯理地夹一两根小菜尝一尝,就这么等了他好一会儿。
今日早膳的时长远超寻常,等在门口的仆役望了又望,眼下终于得了令,几乎是脚不沾地地鱼贯而入,将他们面前的食具麻溜地卷走了。
祝予怀:“……”
看得出来,他们真的很怕卫听澜一时兴起,再要一碗饺子。
易鸣端着盛放衣物的托盘走到门前,正瞥见被撤下来的碗筷,眼皮抽了一抽。
这姓卫的可真能吃。
又听见屋内卫听澜毫无自知之明地问:“九隅兄为何吃得这样少?”
祝予怀笑了笑:“今日吃得已算多了。我见你吃得欢畅,忍不住多夹了几筷子,算起来也一碗有余了。”
“那也还是太少了。”卫听澜认真道,“你府上的碗太小,别说一碗有余,便是两碗也不够啊。”
易鸣对这蹭吃蹭睡还要百般挑剔的家伙忍无可忍,黑着脸走进屋内,把托盘往他面前一搁:“你衣服干了。”
可以穿上滚了。
卫听澜看见自己的外袍略微一顿,只顷刻便收拾好了面上的表情,仰头浅笑:“多谢易兄。”
易鸣被他笑出了一身鸡皮疙瘩,立时挪远了两步不想理他,抬首道:“公子,今日的药还在炉子上煨着,您可要先去院中走一走,消消食再喝?”
祝予怀刚要答应,卫听澜托着脑袋开了口:“九隅兄这小院子,得走几圈才能消食?怕是头都要转晕了。我这儿有个更有效的法子,九隅兄可要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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