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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疤凶神恶煞,与人打交道直来直往,说不到一块就打,他不如沈聪,软硬兼施,打人一巴掌给个甜枣,以便往后继续往来,他没那么好的性子,沈聪凡事起个头不听话就打,打了再安抚,他则是一言不合就打,打后再骂,昨日,沈聪和他说过接下来去的几户人家,之前上门威逼过,今日去收银子就成,到明月村的那户人家,不料卫洪手底下的张三领着人也在,他急性子,瞧张三狗模狗样就想打人,喊着兄弟冲上去,不知怎么,谁拎凳子扔出去,打着院外看热闹的孩子。
村里人闹起来,扣押了他们的人。
想着这个,刀疤心里火气又蹭蹭往外冒,“聪子,我瞧着这些日子卫洪下边的人是越来越嚣张了,不给他们点苦头吃,往后闹的次数还多着。”顺心顺意赌场皆在木老爷名下,人交给沈聪管着,沈聪看似放荡不羁,约束他们却极为严格,尤其不能对小孩动手,天大的错和孩子无关,他一直记着,也是张三将明家人藏起来,想挑事,他才来气将这事儿忘了,若怕张三,往后也不用在场子里混了。
闻言,沈聪停下来瞅他眼,目光无波无澜,却叫刀疤一脸惴惴,摸了摸自己后脑勺,讪讪道,“怎么了?”
一腔怒火瞬间消失殆尽。
“这些年,去村子不下百回,可想过得罪一村人后的下场?”他们上门要债于村里人来说本就不太光鲜,打架之事更是常有,尤其遇着家里兄弟伙多的,刚开始鲜少能讨到好处吃了不少亏,日子久了,打架有了经验,懂得攻之要害,躲之利刃了,在村里才游刃有余起来,应对一家人尚且吃过亏,何况是一村子的人。
刀疤蹙了蹙眉,“不至于吧,咱也不过失手错打着孩子,不是故意的。”他住在村里,大家什么德行也见识过,多是两面三刀口蜜腹剑之人,面上互帮互助,私底下却互看不顺眼,他家的几个叔伯婶婶便是这样子的。
沈聪未说话,面色沉重,明月村离得不算远,小一会儿就到了,人没进村,已能听到村里交头接耳的声音,繁多嘈杂,刀疤心有不安,他走的那会,手底下的人被堵住了,村里人誓死要个说法,可人并没这般多,听着声音,怕都有近百人了。
众人站在小山丘背后,杂草丛生的地,被走了两条路出来,耳边是大家商量如何收拾骆驼他们的声音,骆驼是木老爷府里一位亲戚,想给他谋份差事,木老爷把人交给了自己,这两年,骆驼跟着他,未出过纰漏,办的事儿也可圈可点,听人说要把骆驼的胳膊卸了,他沉声道,“谁敢?”
声音如雷贯耳,商量的众人纷纷转过了头,看他沉声冷眸,众人犹若被雷劈了,身子动弹不得,从头到脚热得厉害,有喘不过气的趋势。一时,山丘上寂静无声,光影淡淡,山林的鸟悄悄驻在树枝上,好奇的望了过来。
“骆驼是我的人,出了事儿,也该先问过我的意思……”说话间,沈聪冷脸到了近前,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叫沈聪走了进去,刀疤带了六个人,此时被人堵了嘴,拿绳子帮着,跪在地上,衣衫不整,鼻青脸肿,好不狼狈。
见着他,几人挣扎起来,沈聪不动声色,视线悠悠逡巡一圈,最后,落在对面的灰色衣衫男子身上,似笑非笑道,“没想着你还有这样的能耐,是我小瞧你了。”
灰衣男被沈聪盯得怵,脊背生凉,怔了半晌才扯了扯略显僵硬的嘴角,虚张声势道,“过奖了,道上有道上的规矩,顺意赌场进村要债乃靠着契约,大家没话说,可不该伤及无辜,何况,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话完,男子好似有了勇气,学沈聪波澜不惊的模样,云淡风轻回望了沈聪一眼。
沈聪周身的清冷孤寂肃杀乃与小时候经历有关,哪是故作姿态就能学会的?张三这般,瞧在人眼中,反而有种狐假虎威的感觉。
至少,看在刀疤眼里是这样。
沈聪轻笑声,眼露鄙夷,在张三得意的目光下不紧不慢的补充道,“以前只当你是条狐假虎威的狗罢了,不想,竟长牙了。”
张三闻后,脸色微变,身子僵直,怒目圆睁,紧了紧了手臂,像要上前与沈聪拼命似的,他跟着卫洪好些年了,顺风赌场谁不给他点面子,张三爷张三爷喊着,沈聪竟敢如此损他,骂他是条狗。
这时候,人群中,传来一声不高不低的咳嗽,沈聪循声望去,瞧是一位年过半百头花白的老人,心下明了,恭敬的拱手弯腰,“里正,其中,只怕有误会……”
明月村闹的事儿,还未传到青禾村,日头爬到头顶,邱老爹才撒完种,提着篮子回了,桶放田埂上隔着,早晚冷,刚撒下的稻种得铺层稻草在上边,防止种子被清晨的霜雾冻着了。
回到院里,朝灶房喊了声,很快,邱艳手握着韭菜,笑盈盈走了出来,见只有邱老爹,心头疑惑,“爹回来了,怎么不见阿诺哥哥?”
“他有事,忙去了,记得留他留饭。”沈聪走得仓促,办完事儿铁定还会回来,邱老爹放下篮子,提着鞋出了门,去田里干活,习惯出门不穿鞋,腿上多余的泥洗干净了,一路回来,脚底还是脏的,水缸有水,在家洗也成,邱老爹不想浪费,水缸里的水用完了,还要去挑,麻烦,因而,能用外边田里的水,他尽量去外边。
邱艳神色一暗,回眸,朝沈芸诺解释道,“你哥有事儿,中午赶不回来了,咱给他留着。”本想问沈聪在家是不是也如此,说着说着话就被叫走了,看沈芸诺低着头,葱白般的手轻轻刮着韭菜底部的黄叶,舌头一转,岔开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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