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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二三西五六七天。很多次他一走出家门，就会觉克拉丽丝就在世界上的某个地方。有一次，他看见她摇晃

  一个胡桃树；还有一次，看见她坐在草坪上织一件蓝毛衣；有三四次，他在门廊上现一束晚开的鲜花，一把装在

  小袋里的栗子，或者是一张钉在门上的白纸，纸上整整齐齐地粘着些秋天的树叶。克拉丽丝每天都陪他走到街角。

  有一天下雨；第二天天气晴朗；第三天狂风呼啸；再下一天温暖而宁静；宁静的日子过后，紧接着的天气热得仿佛

  夏日里的熔炉，克拉丽丝的脸都被午后的阳光晒黑了。

  &1dquo;为什么会这样，”有一次，在地铁入口处，他开口问道，&1dquo;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已经认识你很多年了？”

  &1dquo;因为我喜欢你，”她回答说，&1dquo;而且我不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还因为我们互相了解。”

  &1dquo;你让我觉得自己很老，感觉很像一个父亲。”

  &1dquo;那你现在解释一下，”她说，&1dquo;既然你这么喜欢孩子，为什么没有一个像我这样的女儿？”

  &1dquo;我不知道。”

  &1dquo;你在开玩笑！”

  &1dquo;我是说——”他停下脚步，摇了摇头，&1dquo;嗯，我的妻子，她&he11ip;&he11ip;她从来都没想过要个孩子。”

  女孩收起了微笑。&1dquo;对不起。我真的以为你只是在嘲弄我。我是个傻瓜。”

  &1dquo;不，不，”他说道，&1dquo;这是个很好的问题。已经很久没人有兴问一下了。是个好问题。”

  &1dquo;我们谈点别的东西吧。你有没有闻过枯叶？闻起来难道不像肉桂吗？这儿。闻一闻。”

  &1dquo;噢，不错，确实有点肉桂的味道。”

  她用清澈的深色眼睛看着他。&1dquo;你好像总是大吃一惊。”

  &1dquo;只不过是因为我没时间——”

  &1dquo;你有没有像我说得那样看看拉长的广告牌？”

  &1dquo;我想是的。没错。”他不由得笑了起来。

  &1dquo;你的笑声比过去动听多了。”

  &1dquo;是吗？”

  &1dquo;轻松多了。”

  他觉得心情舒坦，非常自在。&1dquo;为什么你不在学校里待着？每天都看见你在到处转悠。”

  &1dquo;哦，他们不会想念我的，”她回答说。&1dquo;我不合群，他们说。我跟他们合不来。太奇怪了。我其实很喜欢和

  人交往。这要看你说的交往是什么意思，是吧？对我来说，跟人交往就是和你谈论类似这些事情。”她把从前院树

  上掉下来的胡桃踩得嘎嘎作响。&1dquo;或者谈论这个世界有多古怪。和别人相处感觉很好。但是我想，把一大群人聚在

  一起又不让他们谈论，这并不是交往，你觉得呢？一小时电视，一小时篮球、垒球或跑步，再有一小时抄写历史或

  者绘画，接着又是运动；但是你知道吗，我们从来都不问问题，至少大多数人不问；他们只会把答案抛给你，乒、

  乒、乒，而我们坐四个多小时听屏幕上的老师讲课。那些对我来说根本就不是交往。大量的水流从无数个漏斗的喷

  口和底部涌出，他们告诉我们这是酒，其实根本就不是。他们使我们精疲力竭，一天结束时，我们能做的就只有爬

  上床去睡觉，要不就冲到游乐园去欺负别人，要不就拿着大钢球去砸窗乐园砸窗玻璃、去毁车中心毁汽车。或者开

  着汽车在街上狂飚，玩玩”小鸡撞车轱辘&1dquo;的游戏，看看自己离街灯柱究竟能有多近。我想我就是他们说的那个样

  子，完全没错。我没有一个朋友。这也许可以证明我确实不正常。但是我认识的人不是在大喊大叫、疯般地跳舞，

  就是在相互殴打。你有没有注意到最近人们都在互相伤害？”

  &1dquo;听上去你已经年纪一大把了。”

  &1dquo;有时候我老得像个古人。我害怕跟我同龄的孩子。他们相互残杀。难道一直以来都是这个样子吗？我叔叔说

  不是这样的。单单去年就有六个朋友被枪杀。还有十个在毁车时丧了命。我怕他们。他们不喜欢我，因为我害怕。

  我叔叔说，在他祖父的记忆中，孩子们不会互相残杀。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的情况与现在完全不同。

  他们相信责任，我叔叔说。你知道吗，我是很有责任感的。很多年前，我想要得到别人对我的责任感时，我就会受

  惩罚。现在我亲自去采购、做家务。

  &1dquo;但是我最喜欢的，”她接着说，&1dquo;是观察别人。有时候我成天待在地铁上，观察他们，听他们说话。我只是

  想知道他们是谁，要什么，去哪里。有时候，我甚至会去游乐园，和他们一起在午夜乘着喷气式汽车沿着城镇边缘

  赛车；只要他们上了保险，警察就什么都不管。只要大家都上了一万元的保险，人人都可以开开心心的。有时候，

  我悄悄地在地铁站里到处逛，听别人讲话。或者在冷饮柜边上听人说话，但是你知道吗？”

  &1dquo;什么？”

  &1dquo;人们什么话都不说。”

  &1dquo;哦，他们一定会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