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凯平睡在同一间客房的另一张床上,一歪身子躺倒,一看就知道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他大仰着身子剧烈喘息,一只大手按在胸部,并不看我,只望着天花板。我说“你这个背叛友谊的家伙。你居然这么久晾着我……”我站在他床边,终于看见他脸上泛出了笑容。
“我刚刚在新窝里安顿下来——你可能不信,那儿每天都像历险一样!完全陌生的环境,我得适应一段……我还得把极小的一点空隙用来找帆帆,你大概会原谅我……好了,现在轻松点了,谢天谢地!老伙计,我们可以聊上一天一夜了,然后再赶回去……”
我拧着眉『毛』看他,想看看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咕哝一句“不就是个‘秃头老鹰’吗?被他吓成那样?”
他呼一下坐起“嗯?你怎么知道?”
我故意不告诉他。他急了“知道这名儿的可不多——可以说你压根儿就不可能知道他!怎么回事老兄?你知道但没有找上门去,这就好。老板对我好得没法说,我一开始还不适应呢!他对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两个字就可以概括忠诚。他不允许对外边讲身边的任何事情——只要有一次,立刻解职。”
“你现在服务于一个大资产阶级了,而且这么周到,这是我做梦都想不到的。你从一极跳到了另一极,这么迅——不愧是一个飞行员啊,一瞬间完成了这样的高难度动作……”
凯平眯着眼,做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听而不答。
“听说你还是他的贴身保镖!好啊,值得祝贺,在部队上学的那点本事总算有了最好的着落——保护一个大资产阶级,一个大财东,不让他磕着碰着。高薪,万里挑一的机会,开开专机——上边有只大鸟的标志——是这样吗?”
我说到最后差一点喊道你知道吗小子?平原上有个最美的姑娘被你们的大鸟吓疯了,她就是我兄弟的未婚妻……
他一声不应。屋里静了一会儿。这段时间让我觉得有些过分,因为自己其实什么都没有搞明白呢。好在对方沉着过人,他一声反驳都没有,只等我说过一通,这才坐了起来咕咚喝了半杯水,抹抹嘴巴,然后看看窗外——这让我想起他最关心的其实只有一个人,这就是帆帆。他压根儿就不在乎我高兴与否。他看着,目光显然在追逐一个人……这样看了一会儿转过脸,声音低低地问
“多么奇怪!老宁,我最想问你的就是,她多么奇怪……”
“你在说什么?”
“我是说,她为什么老要躲开我?为什么这么固执?”
我不得不将心中那个冷酷的结论告诉对方“也许,也许你不该相信她那些表白……”
“就是说她不爱我?不,她爱我。我知道——我真的知道!老宁,你怎么能怀疑这个呢?”
“她离开了田连连,又回了老家——你老爸现在已经管不住她了,可她还像原来一样躲着你,这你怎么解释?”
凯平站起又坐下,看着窗外,像个讨吃的孩子一样趴在窗前……
“老弟,就此打住吧!还是让我们说点别的——我这次找你可有一肚子话要说,先好好谈谈你们的公司吧,说说那个狗娘养的地方。让我告诉你一些事情——我有一个平原兄弟,他给折磨得要死要活,这与你们的公司有关……”
接上我就扼要说了一遍庆连和荷荷、还有宾子谈到的那些事情。“知道了一切,不见得就能帮他们,可我不想蒙在鼓里。还有,我最惊讶的是你——你能待在那样一个罪恶的地方……”
凯平一直趴在窗上。我以为他没有听,就使劲摇了他一下。他转过身来,垂下眼睛
“当然,我会从头谈谈那里的……”
《古堡王》
一
大山里有些吓人的传说,因为越传越盛,一般人再也不敢去山的深处,特别是不敢让孩子往里走。因为近四五十年这儿一直是军事封锁区,所以除了部队也就没人见过里面是什么样子。老年人心里只有记忆,他们一旦不在了,余下星星点点的记忆反而更增加了神秘感。比如说都知道那片大山深处有一座古堡,黑苍苍的不知矗立了多少年,是很早以前洋人修建的——为什么要修这样一座古堡谁也不知道,只说是炼丹。其实洋人哪会炼丹,全是后人附会之说。不管怎么说这古堡存在的年头够长了,见过它的人都说黑魆魆的吓死人了,到了半夜,几十里外都能听见它出的一些怪声,据说那是徘徊在里面的鬼魂之声。谁也不敢进入古堡,都说里面近年又有了新的妖怪这家伙长了翅膀,黑不溜秋半夜来去,专门从四周叼一些小孩进去,养起来一点点享用。
军队撤走了几年,但古堡恶名远扬,始终没人敢于接近。冬天大风刮起来,呼啸声传出很远,那声音难以言喻,呜呜嗷嗷,都说是那个妖怪——秃头老鹰在号叫。据说附近村里出了个胆大后生,身背钢枪狂妄无比,某一天领人去了大山深处,到了近处跟从的人即畏惧不前,他也就独身一人进入了古堡。这样半天过去,伏在远处的那些人于是失望,知道后生肯定是不在了,只得抹着眼泪转身走开——刚走了一会儿听见后边大声呼叫,原来那个后生慌慌逃出来,肩上的枪没了,衣服破了,鞋子也掉了一只。他又喘又吐,说“妈呀妈呀,里面真是有妖怪哩,到处都是啃光的骨头架子!阴风刮起来,咱的头都竖起哩,跑啊跑啊也找不到出口,『迷』了路……古堡大得啊,没有半月二十天谁也『摸』不着四至,我要再不出来,也得剩下骨头架子啦!妈呀妈呀……”
从那以后再也没人进入古堡。这样直到迎来某一天无数车辆堵在山外,警察一群群不停地奔跑,显然是出了大事。一个四十多岁的人从一群簇拥者当中走出,看看群山,又钻进车里,一直转到盘山路上。他在路上远远看着古堡,每问一个问题,旁边的人就慌慌解答。“洋人”、“妖怪”,尽这些字眼儿。四十多岁的人笑了。
那天过去不久,传出有人要买走这片大山——这个人就是那个四十多岁的人的上司,听说是个举世闻名的老财东。这话一直传了几个月,老财东总算来了。这家伙看年纪在七十或一百岁之间,一顶灰『色』纱凉帽扣在头上,沉默寡言。他自来到去不过三四个人见过,而且都是上方人士,是高级陪同。有人说那家伙是一个罕见的伟人,空里来空里去,就像鸟儿一样。
真实情况是那个戴了灰纱凉帽的家伙由他的总管陪同,也就是以前来过的那个四十多岁的人;另外一个是紧随左右的干练的黑衣人,总共只有三人,他们要进古堡。进去之前老财东又回身招呼省城和当地一位官员同行——这可难坏了两个人,他们连连摆手,拉出一副要哭的架势。官员一辈子都没遇到这样的难事要进去不敢,害怕妖怪吃人,最起码是阴风邪气侵身;如果不去又怕得罪了老财东。在他们眼里这个戴灰纱凉帽的家伙可是一方神圣。两个人哼唧了一会儿,最后心上一横豁了出去,决心伴老财东走上一遭。两个人在心里这样说服了自己人家老财东份儿多大,他不怕死我们又怕什么?再说人家还带着一个黑衣人呢,这人必定身手不凡,百儿八十人还能近身吗?这样一想胆子也就壮了一些,于是紧紧跟上去。不多不少一行五人进了古堡,这是真的。后来有人不信,好在有随行的官员作证——山里人都知道,这些官员虽然常撒一些大谎,可总不至于在进没进古堡这种惊人大事上撒谎吧!两个官员起誓说“进去了!”
那肯定是进去了。具体情形如何没人细说。后来的所有消息都是零零星星传出来的——人间的所有大消息都是这样走漏的,它们需要时间,需要一丝一丝、费时费力地一点点渗透出来。比如那些千古奇闻、秘史,莫不如此。有的事情生了一两千年,直到现在还众说纷纭没有定论,就因为作为消息来说,它们实在是太大了,还需要更充裕的时间消散透『露』。那天进入古堡的详情也属于大消息之列,所以今天也只能知道个大概。传说是戴灰纱凉帽的家伙——注意,这个人才是故事的中心——一路默默的,别人当然也就不敢随便说话了。这就叫“一鸟入林压得百鸟不语”。他一直走着,一脚迈进了苍苍古堡就蓬蓬吸起了鼻子。别人也学他的样子吸响了鼻子,可就是吸不出什么名堂。他吸着,说“嗯。”四十多岁的人赶忙凑近一步,他就咕噜了几句。四十多岁的人小声对一旁官员说“老板说了,他可能就要在这儿住下了。”官员大惊失『色』“你是搞错了吧?住这儿?寒疵疵的?”“不,老板不是指现在。”“什么时候也不行啊!这里能要人的命啊!”“还要修一修,修葺一番,然后……嗯!”官员的脸黄了“修一修也不行啊,这会要人的命啊!”四十多岁的人见当地官员极力反对,不得不在灰纱凉帽旁边小声讲了。灰纱凉帽又咕噜了一番。四十多岁的人回头解释“是这样,老板说本来要新修一幢建筑的,但这儿有了古堡也就不需要了。新盖的,没气息。”接下去不再说话。至此大家才明白,那家伙一进来就蓬蓬吸鼻子,原来是寻找“气息”来了。他们在心里认为这家伙是个怪人,大约和古堡里的妖怪差不多。
从那以后,人们就在背地里叫那个戴灰纱凉帽的家伙为“秃头老鹰”。有人从他的后颈看去,现那里的头稀稀拉拉的,很像秃鹫。
又过了几个月,大山四周皆围上围栏,一些穿了粗布制服者鱼贯而入,还开来各种车辆。施工设备复杂至极,机器日夜轰隆。先是修路,而后又修古堡。这样半年之后,又响起飞机的轰鸣——这种飞机很像大鸟,上面还绘了大鸟的标志。“大鸟”一遍遍往古堡那儿飞,人们以为里面肯定就是那个戴了灰纱凉帽的老财东。
人们议论就因为戴灰纱凉帽的家伙法力群,所以才压得住古堡里的妖怪,叼走小孩的事就再也没有生。再加上一只大铁鸟轰轰隆隆来去,什么妖怪都会害怕,都得乖乖让路。总之都认为原先古堡里居住的那个妖怪要挪挪窝儿了,从今以后要换上一位新的帝王。接近过古堡的人渐渐传出话来,说它看上去与过去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内里可就大为不同了——活活气死王宫!它外部仍旧是黑苍苍的,里面呢?既阴森森又亮堂堂,芬芳扑鼻,墙上地上,到处都是大花毯子。
这片大山从此就属于新的主人了,他就住在古堡里。这么大的一片地方,有多少石头树木小河,还有百种走兽和飞鸟,也都一块儿归了那个人。这让山里人烦闷,他们瞧着围起的栅栏就像长城,看也看不到边,就说“这大概是造了一个国吧?这国叫什么名儿?”他们想不出,后来就根据飞机上的标志,叫它“大鸟国”。这个大鸟国里一定有国王和妃子、大臣之类,一定有趣极了。可惜天大的热闹什么都看不见,山里人有点心急火燎的。
因为山里人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上边就传出话来大山自然归了古堡里的人,不过老百姓还可以进山采『药』和游玩,只是不能『乱』掘『乱』刨,更不能接近古堡。他们重新得以进山了,现这儿修得路是路,渠是渠,还有一些亭台楼阁。再走近那个古堡就不成了离它几十里远就有了密密的栅栏。偶尔听到头上有隆隆声响起,一仰脸就能看到一只大铁鸟飞向古堡。
二
这个住进古堡的帝王叫吴大淼,年龄在一百岁左右,是其他人的估计。是中国人,但中国语说不利索。最常用的有三国语言。这一生主要在海外生活,因为老来思乡及生意方面的需要等,才选中了这个凶险之地。有人告诉他古堡里的妖怪杀人不眨眼,他却毫不在意。资产据说有上千亿,太太有八个——她们入乡随俗,如今大多都不叫太太了,只叫秘书、资料员、打字员、助手等等。她们当中除了年纪最大的一个五十多岁了,其余都在三四十岁左右。五十多岁的是大太太,吴大淼为其取名“老豆蔻”。如今八个太太全都随他住在古堡里,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另外的几个男子负责安全保卫之类,住在古堡旁那个单独的石楼里,二者有一条地道相通。但平时石楼里的人不准踏入古堡一步。除了八个女人之外,只有黑衣人可以住在近前,这人既是他的贴身保镖,又是专机驾驶员,其实是他最亲密的人。
人们平时只唤他老板,将这个称呼留给了他一个人。自从老板入住古堡以来就没有外人见过他,无论谁都不曾见过。有一次一个高官从极远的地方专门赶来,还是没成。一般情况下古堡里传出的讯息是老板不在,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代理总管——这个人就是那个最初来此地勘察的人,四十多岁,叫吴灵,是老板的本家孙子,平时也住在那个单独的石楼里。那一次高官只会见了吴灵。老板一年里出不了几次门,大多数时间待在古堡的某一个房间里看书,是个嗜书成癖的人。古堡里最多的东西就是书,各类书籍堆满了许多空间。据说那些大铁鸟轰隆隆来去不息,主要就是往这里运书的。八个太太除了伺候他吃睡,再就是为其管理图书。这些书都被他视为宝物,不准受『潮』,更不得污浊受损,要永远保持洁静完美才行。他在古堡里四处走动时,最厌恶遇到人。所以只要听到他的脚步声,其他人就得赶紧躲起来。他要找谁倒是极其方便的,因为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设备,那是专门用来听候老板召唤的。
老板读书的时候是最为专注的,任何人不得打扰。他有时读到痴『迷』处可以一连几天不睡,吃的东西也简单到极点,无非是一大杯水、一点咸肉和几片面包之类,外加一大把生菜。他咀嚼菜叶的样子很像兔子,吃东西时眼睛也不离书,进茅厕更是如此。八个太太除了老豆蔻偶尔敢于主动找他,其余任何人都没有这个胆量。古堡里一年四季温度都差不多,因为这里拥有最先进的空气调节设备。通信设备当然更是一流,他可以在任何时候与任何地方的人通话,高兴了会聊上多半天。一架直升机待在停机坪上,如果他起意要走,几分钟内就可以离开这里。可能是年龄的关系,他走出古堡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八个太太都认为是这样。他作为一个人真的是太老了,人老了就格外懒惰,不愿出门。她们是多么渴望跟上他到外边风光一番啊,去海外,去自己的所有领地;如果在近处转转也蛮好的——比如那两个海岛。她们常常偷偷叹息,互相之间却要装出欢欣满意的样子。如果有哪一个女人唉声叹气,总急着往外面跑,老板知道了就会极其失望,说一声“躁『性』”,长时间不再搭理。
太太们总要稍稍议论一点他衰老的话题,但也是适可而止。比如她们总是点到而已,不太往深里说“瞧鼻『毛』全白了。”“耳垂上都是深皱。”“嘴角耷拉了。”但只要说起他的长处,比如记忆力、身上的力气,一个个就全打开了话匣子“嘿,不服不行啊,他哪像这么大年纪的人啊,一口气能要咱半天,像小孩儿一样闹腾!”“一点不错,咱都被他缠磨烦了,也担心他第二天累得爬不起来,谁知道人家一大早就起来瞎串悠了,大脚丫子踩得石头地叭哒叭哒响!”“这么大年纪了,连袜子也不穿就出来了,有一回还忘了穿裤子——我琢磨着是看书看走了神,忘了这档子事了。”“那一准是,那准成是……”老豆蔻在一旁只听不说,因为她心里鄙视这几个小东西,暗中说“你们才吃过几碗干饭啊!我跟上他的时候你们还不知在哪里打转哩!那时候,哼,老板身上的腱子肉,一攥拳头吓不死你们!他那会儿还能洗冬澡儿,抱着俺就往冰窟窿里跳,咱千央万求‘行行好吧,咱可比不上你呀’,人家压根儿就不听,搂着咱扑通一声跳进去了。老天爷!活受罪啊,伴君如伴虎啊……”老豆蔻回忆起更早时候的这些事,感动得抹泪那时候老板突然喜好起无线电了,摆弄起自家电台,让我接收一个专门的频道,他在那边老说没完没了的情话“爱、爱,爱死了。”还小猫小狗地叫着,那是什么成『色』!如今,哼,你们是老猫儿头遇上半只死老鼠,捡个梢头而已,别人吃剩的而已!
老板在古堡里是不戴那顶灰纱凉帽的,于是她们都能看到他的头顶『毛』稀稀拉拉着实不多,但也不是全秃;问题是这『毛』有的白有的黄,有的红有的黑,像是代表了五大洲的不同人种。后头即脖子上方,那儿秃得厉害,所以从后边看很容易让人想起秃鹫。他喜欢让她们没事了搔搔这头顶,说这才是恢复体力的最好方法。“如果头顶荒了,那么一切皆荒。”这是他独特的理论。她们当中有个把会按摩的,这让他格外喜欢。于是她们也就竞相学起了这门技术,只为了胜出一筹。有的还自己明出一些新的健身法,让老板在将信将疑中一阵惊喜。不过老板身体的颓相并不多,除了不再洗冬澡、不愿出门,其他一切仍旧照常。老豆蔻坚持说老板从年轻时候就是如此,愿意独处——有一次记得他一连四十二天没有出门,屙屎撒『尿』都在屋里。“看一个人老还是不老,最主要的是看他对女人殷勤不殷勤,见了女人待理不理的,眼皮都抬不起来的,那就是快了。”老豆蔻跷着一根手指,像讲经一样说给她们听。有的不识时务,问一句“什么快了?”老豆蔻立刻迎着她大喝一声“快要伸腿瞪眼玩完儿了!”
如果仅仅从对待女人的态度上来论,大家都觉得老板是青春常在的。理由就是他身上许多时候是充满了力量的。也有恹恹的时候,但那大多是正在思考问题的缘故。要知道老板与一般人最大的不同就是思考一刻不停地思考,吃饭和读书都要思考,就连睡觉的时候也要思考——据说他将最重要的生意方面的问题、最关键的决断都留给了睡觉的时候。白天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一定要留给晚上,晚上都想不明白的问题,那就得放进梦里了。梦中解决的问题多得数不胜数,常常就在睡梦中将一个个大问题解决了,那会儿一个惊喜反而使他睡不着了,于是还要赶紧翻身坐起在纸上记下来——到了大白天一看,真真妙计也!海内海外偌大一盘生意,有人会以为他全部的精力都投在了上边,其实呢,只有最亲近的人,如八个太太和总管吴灵、贴身保镖,只有他们几个才知道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正好相反,老板基本上什么事都不问,平时只是看书,所有日常事务都交给总管和其他几个分公司的老板,他自己只在每月十五月圆之夜看一次报表,咕哝几句——这几句可是要命的,听的人必须一字不差地记住,记在纸上,然后照着去落实。
老板干什么事都特别专心,喜欢集中起时间好好做,不愿零打碎敲——从读书到洗澡,甚至是夫妻生活,莫不如此。他可以一连几天泡在热水池子里,手捧一本书,有人来给他搓洗都不会放下。还有时想起她们来,就召集到一起睡上十天半月,这段时间里她们一个个必须老老实实,不准依仗年轻围簇在四周胡『乱』调笑。届时老豆蔻就在一边监视,动辄拧住谁呵斥一顿。她们当中有的抱怨说“这样长了一点意思都没有啊!”这话被老豆蔻汇报上去,结果老板大恼,嚷着“改遗嘱!改遗嘱!”所有人一听到这句话立刻吓得脸都变『色』——通常老板一年里只订改一次遗嘱,改完后即锁起来。大家于是忐忑不安,不知道遗嘱又经过了怎样致命的修改。
让老板不高兴的事情还有许多,如果不是十分恼怒,他是不会嚷叫“改遗嘱”的。偶尔遇到大节令要一起吃饭,如果有人喝汤出了吱吱声,或不小心弄出其他不雅的响动,他都要皱眉。大家知道,这些不快积累到一起,也很难说不影响到每年里的“改遗嘱”。所以大家都小心到了十二分的地步,平时总是想方设法让他高兴。比如他最喜欢的是安静,也就没有一个人敢于在古堡里弄出一点声音。这古堡实在太大了,一边弄出再大的声音,另一边也不会听到。但即便这样,也还是没人敢于大声说话。这是一种习惯。所以整座古堡里平时没有一点生气,就像是一座死屋,以至于有许多野物还以为这里荒着,便自动跑了来。就连那些因为当年施工而飞走的老鹰,这会儿也转了回来。古堡的这一端住了狐狸,那一端说不定就有貉和獾之类。古堡上空一直有一两只大鹰在盘旋,以至于有人以为它们也负有看护古堡的重责。
三
也许真的是因为年龄的关系,大家注意到老板不再戴灰纱凉帽了,而是改戴一顶黑『色』的线绠圆帽。这种帽子让人想起一位乡间老太,不过那副度数很大的眼镜又使其看上去高深莫测。中等偏上的身材,不,也许是高大的身材——要知道所有的观测在他这儿都变了形,因为对这样一个特殊的人物几乎找不到相应的参照物,所以大家常常弄不清他到底是高大还是不太高大,也弄不清他的真实年龄。给他做衣服的裁缝一会儿说他是偏矮的个子,一会儿又说他太粗太高格外费布匹。有人说他饭量过人,一顿下来可以吞进一个猪头外加两大海碗米饭;有人说他是个人定参禅之人,基本上“辟谷”了,也就是说不太吃粮食了,连瓜果梨桃和水都极其节制。从背影上看,偶尔会觉得他是个不久于人世的风烛残年之人;但如果相处一会儿,就近了看一下,又会感到这是一个活力四『射』的人,有着难以遮掩的顽皮。他甚至由于精力过剩和其他难以言喻的欲望,身上散出十八九岁的青年才有的小公马气味。这种气味即便天天洗澡也无济于事,因为那来自分泌物,是从无所不在的『毛』孔等处渗流出来的。对这些气味,最熟悉的还是老豆蔻,她蓬蓬一吸鼻子就能知道人在哪里,即便黑灯瞎火也从不出错。
有人问过老豆蔻,认为只有她才是他年龄方面的权威人士。谁知她一开口就把人吓了一跳“我刚遇见他的时候,人还年轻,也就刚过七十岁生日吧。俺原想给他生个把孩子,后来一问已经有十几个了,都散在海外各处,也就懒得再添那些麻烦。孩子和他不亲——凡是大家大世的孩子个个一样,全都生不拉叽的。”按她的话一推算,老板的年纪也快一百一十岁了,因为老豆蔻特别强调“俺那时可是十八岁的黄花大闺女!”身边的人对年龄问题总是特别敏感,因为这涉及大家的切身利益,比如还能伴他多久、他离开人世以后又怎么办,这些是绝对重要、绝对不能明着说的。老豆蔻对她们这些弯窍心知肚明,哼哼笑着,一脸的睥睨。随着一年年过去,老板的年龄反而逐渐模糊起来,老豆蔻倒是变化极大她的额头变得出奇地开阔,越往上坡度越大,锃亮『逼』人;眼窝深深,眼珠一天比一天蓝;鹰钩鼻子,鼻中沟又深又长;一张小嘴儿进一步萎缩了,不仅是樱桃小口,简直小得只能塞进一个手指——也可能就是这个缘故,大家现老板亲吻她的时间格外漫长,不知是因为格外费力还是格外不舍,一粘到一块儿就不愿挪开,长得让人心焦。
“老板这人真是有情有义的人哪!照理说都成了这么大的富翁了,天底下有『操』不完的心,哪里还会顾得上男男女女这点事儿!可人家就不,凡事都讲究个认真,亲嘴儿、『摸』咱身上、说热闹话儿、逗人儿,样样都不含糊!遇上逢年过节他还会给咱讲些故事——不说不知道,老板可是个故事大王啊,什么故事只要经他一讲,一准会把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些刚刚来听故事的小死妮子,咱就不点她的名儿了,笑得脸『色』惨白趴在地上——因为老要笑,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人就给憋坏了!老板一看不好,赶紧给她捏人中『穴』,她这才醒转过来。老板的好处多得三天三夜说不完,除了讲故事还要送礼物,节日里把些小东西红包绿包裹成一团,让你接到手里好奇——解开了才知道,有的是一块牛皮糖,有的是个金戒指,有的是块羊脂玉,有的不过是个花盖子虫。看看吧,贵的能值二十万,便宜的,像那小虫子,喜欢几天就该扔了……”老豆蔻也因为年纪的关系,许多时间都用来回忆和叙说了,她平时实在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不读书不看报,什么嗜好都没有。她最大的喜好、一生的喜好,就是好好服侍老板。而其他的太太爱好极为广泛有的围在一起打麻将,有的下五子棋,有的绣鸳鸯,有的看黄『色』小说,有的钻研房中术。最后来到古堡里的两个太太戴了眼镜,其中的一个当过电视主持人,她俩在一起最拉得来。她们都认为与老板一起阅读是最有意义的,要读好书,读励志的书、经济学着作、伟人传记——最可靠的办法是去看看老板在读什么。她们瞅了一个机会去看了,现老板正读一本星象学着作。从那以后她们就研究起天象来了,常跑到古堡顶部去看星星,结果被北风吹透了胸部,大病一场。
老板有一段时间『迷』上了绘画,自己钻研了半月,无师自通地就要给她们画人体素描。她们争先恐后赤『裸』着身子往他那儿跑,做出各种姿势。老板这会儿格外认真,戴着眼镜,满脸肃穆的模样让她们忍俊不禁。她们对他的画稿实在不敢恭维,觉得幼稚且有些『淫』秽。最让她们想不通的是,这样的画稿只能是自家人传阅,可老板竟作为成熟的作品与他人探讨起来——给保镖和总管吴灵看,让人家指指点点说这个是画了哪个、那个又是画了哪个、像不像等等。她们当中有的因为害羞哭了,老豆蔻就说“老板的心大啊!老板哪会想到这些花花草草的事儿!”
一场飞来横祸,凌家这个屹立了数百年的古老家族轰然倒塌,少年凌天在家族宗亲的拼死掩护下成功逃出生天,却也付出了惨烈的代价!回处,满目疮痍,曾经的一切已不复存在。今天我所失去的,必将百倍奉还!凌天带着无尽的愤怒与怨恨,毅然决然的闯入了那座有着生命禁区之称的山脉龙隐雾山!凌天...
黎晚音穿书了。穿成书中最悲惨炮灰祝时桉过门半年的妻子。她的夫家满门忠义,却被二皇子视为了夺权路上的绊脚石,在男主的构陷之下,祝时桉被拉至午门斩,夫家满门也被诛了九族!被算进满门的黎晚音懵了。好在她绑定了个吃瓜系统,不仅可以让她用功德点数兑换各种金手指,还可以通过读心技能提前获知敌人的计划。将军从战场带回的柔弱女子她当晚就带着小铲铲把信挖走了。原书男主二皇子脸上笑嘻嘻她拽着夫君在别院一住就是半个月,最后还是圣上派人将二人请回了京。黎晚音凭借着金手指系统一路任劳任怨地带着祝家搞事业,躲暗算,顺带扯上全家一起支持贤德太子,回过神时,剧情已经被她崩得一塌糊涂。原本顺利登基的二皇子男主沦为庶民,病死的太子顺利登基,被满门抄斩的祝家也全都成了百姓口中的大英雄!就连她也得到了个心中有大义的美名!可谁能告诉她,她那个常年冷着一张脸的夫君到底是从哪看到的掐腰文学啊祝时桉将黎晚音堵在了墙角你还有多少惊喜是为夫不知道的?...
2o18王者荣耀文学大赛征文参赛作品甜宠鸭,爆笑鸭,欢脱鸭入坑王者荣耀第二天被大神收徒是什么情况?大神buff,要不要?时沐要大神人头,要不要?时沐要大神我,你要不要?时沐大神带飞上王者,附赠男朋友一个。据说a大校草林昭是国服第一高冷,谁知道他是国服第一妻奴,时沐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男朋友是打王者送的...
简介关于一睁眼,我带着一堆崽子在逃荒悲催的苏红醒来,不只是穿到了一个战乱加天灾的年代,还从黄花大闺女成了五个孩子的娘!不幸中的万幸,自己穿来时不小心把一座城带来了。有了空间就有底气,老娘带着五个崽子把逃难过成了旅行!一路边走边救人,本来一家人的逃难成了一群人的旅行。跑不动?没事,咱有汽车,挖个坑?可以,咱有挖掘机!这难,怎么逃?干脆占山为王?还是落草为寇?兴建庄园,家致富终于过上了向往的田园生活娘,某王爷说要娶你!告诉他,我有拖油瓶。...
简介关于三国之我为丞相搞后勤六出祁山全因后勤无功而归,作为一个穿越者丞相粉岂能再让丞相被猪队友拖累。先造纸,再印书,还要种田屯粮炼铁招兵平蛮制盐开邮设驿物资钱粮堆积成山,兵械护甲囤满爆仓。告诉丞相军资已经放不下了,赶紧打一仗吧。...
简介关于揉碎温柔(顶级豪门女主现代江南风美人男主疯批前期女主攻略后期男主强势宠双洁好结局he)为了肚子里的孩子,鹿之绫被迫嫁给疯批大佬,所有人都猜她活不到生崽之日。为保命她开始攻略,一不小心成了他的心尖宠。后来,她准备跑路。他的车停在悬崖之上,摇摇欲坠,他虚踩油门,笑得漫不经心,我好像没听清,你是说离婚?嗯?后来,他轻抚她的脸,声线性感而残忍,乖乖留在我身边,逃跑的人要受惩罚。再后来,他满身血污地走到她面前,体力不支地倒在雨里,卑微如泥,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肯留在我身边?最后的最后,他闷声问她,心肝,今天也不能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