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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子这会儿是敞着的,风徐徐地吹动帘子。路冬锁上门,打开吊灯,让空间回复封闭,拉了张椅子到正中央的位置。她说:“我想画你。”周知悔从善如流地坐上那个指定席,然后问她,这样坐着就行了?路冬嗯了声。白炽灯落在他的眉骨,连带颧骨下方都有一片阴影。她从前的缪斯,那些大理石雕塑,终于有了血肉与皮囊。摊开素描簿,握住铅笔,画家给出指示:“尽量不要动。”周知悔的眼皮缓缓地翕合了下,然后靠上椅背,交迭双腿,换了个闲适的坐姿,又盯着她瞧。不知道是光源,还是别的因素,本来灰泠泠的眼睛化为浅蓝,让路冬想起暹罗猫。她几乎凭一眼就记下了,埋头勾着线,专注得连人来到自己身前都没察觉。“让我看看?”突如其来的干净嗓音,路冬将素描簿往胸前一盖,仰起脸,蹙着眉,声音里的不高兴很明显:“……等会儿,你先坐回去。”模特可不能因为长得太漂亮就失去职业素养。又过了会儿,鱼的触手,缠在一块儿,又像在模拟交配的场景,随着情潮进退。
到后来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本性,她微微睁开了眼,在表哥主动后撤的时候,勾着不放,像在寻求慰藉的小猫。总算分开,路冬飞快地垂下眼,揩掉嘴角溢出的水,故意往他颈子上抹,他也没躲开。先天体能的不公平这就显现,相较女生急促的喘气,周知悔就只是鼻息比平时稍稍重一些。路冬低哼了声,“……我现在想和你做。”他说,数学成绩还没出来。她的内裤已经很湿了,路冬瞪他一眼。原本环着他颈子的手向下探,故意略过他的胯间,撑在男生绷紧的大腿上,隔着西裤都能感受到,灼烫的硬度。这还不是那处。路冬责难他:“既然你不想做,就不该那样吻我。”周知悔歪了下头,颇为无辜地笑了笑,也没有多解释。刹那间,她有点儿想坏心地逼问,接个吻都能让你硬成这样?可设想了下后果,她实在受不了刚才那种侵略性太强的吻,再来一次,下身那张嘴可能就会没用地潮吹,所以改为要求:“……脱掉衣服好不好?我想继续画你。”仿佛坦然接受自己成了她的模特这件事,周知悔出奇地顺从,低下头,修长的手指解开一颗颗象牙色钮扣。校服衬衫落到地上,里头还有多衬一件黑色t恤,贴身的版型,隐隐透着胸膛的轮廓,也不知道杭川这么热的天,他是怎么忍受再加一件。衣摆被撩起来,他腰间的皮肤和手臂颜色差不多,一样地柔白。再向上一点儿,男生稍稍前倾,让布料顺利脱离肩骨,一团挂在左侧的胳膊,取下之后折了几折,被放到一边,压在那件衬衫上。路冬愣了片刻,索性直接闭上了眼。比起两年前的那则reel,周知悔现在还要再壮一点儿。手臂,锁骨,胸,腰腹,一路向下的线条刻痕比想象中来得更深,少年期独有的那种削瘦已经快完全褪去,原来十六岁和十八岁的差别如此之大,已经是接近完全成熟的躯体。那是一种无疑的,理性的,确凿的美。从柏拉图想到了古希腊的少年爱,路冬开始分不清,自己是用女性的角度,成年男性的角度,还是一个狂热追求‘美’的殉道者的角度——就像《刺青》里的清吉一样,她近乎膜拜地迷恋他的身体。并不光借由性交能获得的满足与快乐,她有征服欲,也有描绘歌颂的冲动。可他是活生生的,喜怒哀乐的人,而不是冰冷供她赏玩的雕塑;用看待艺术的眼光看待他,这本身就是一件错误。比如在突如其来的沉默之中,作为她的表哥,周知悔会抬起手轻轻地擦过她的眼尾,问她为什么哭。“对不起。”路冬扑扇着眼说,“你很漂亮。”他并不在意那古怪的道歉,而是弯着唇,将赞美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你很漂亮。”那两个漂亮似乎不是一个意味。路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咬了下唇,然后俯身去勾地上的衣服。递给他那会儿,低声说,她现在的指尖都在发颤,握不住笔,也画不了他。“我不想逼你……但我忍不住了,停不下来想象。”周知悔愣了下,意外地迟钝,“……想象什么?”她又伸手去抱他的肩,鼻尖蹭过他的下巴,轻轻地回答:“和你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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