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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赐方膝行了一步，她的双手已藤蔓般缠上他脖颈，他的心一惊，继而又猛烈跳动起来——

  是她吻住了他。

  像是在安抚他一般，如小猫一般轻舔他的唇，一遍又一遍描摹那冷薄的唇形，直到他终于张开了齿关。

  她在他的呼吸之间轻幽地喘息：&1dquo;我是在意呀，在意你当初在我这里装傻，见到了平乐都不告诉我。”

  秦赐伸出手，轻轻抚过她那柔顺的长，一下又一下，令她舒服地眯起了眼睛。他的声音低沉：&1dquo;若告诉了您，您待如何？”

  &1dquo;不如何。”秦束笑道，&1dquo;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怎么也不该便宜了她不是？”

  ***

  心上像是一块大石重重落了地，可是却砸出一个更大、更黑暗的空洞。

  他将她往榻上推倒下去，顿时叮铃哐啷从案上掉落下无数杂物。她一边笑，一边却逗引着他，让他焦急，让他气恼，让他那双灰色的眸子里终于燃起了压抑的火。

  &1dquo;你可不要&he11ip;&he11ip;可不要&he11ip;&he11ip;”明明已软了气力，她却还变本加厉，声音如那油灯上的雾，既轻且腻，悠悠然地晃动，&1dquo;可不要同平乐做这样的事情啊？”

  这侮辱一般的调笑，令他心头无名火起，报复一般在她那雪白的颈子上咬了一口，她惊笑一声，身子却将他缠得更紧。

  交缠的双足轻轻地摩挲着，将地上的氍毹都踩得皱，灯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如两株青青草木，时而合拢，时而分开——

  她默默地抱紧了他宽阔的肩背，灯火映出他的身体微汗的轮廓，那么沉着，那么有力量，是她所缺失的沉着，与她所从未见识过的力量。

  在这幽暗的光阴中，在这凉的尘梦里，只要有他的庇护，她仿佛就能自由地蔓延，自由地生长，自由地往渺无边际处飞去。那些宫闱底、朝堂前的血光剑影，也全都成了琐屑的事情，甚至抵不过他的一弹指，便纷纷散作尘埃了。

  她知道这只是她一个人的幻梦。可这幻梦若是永不要醒，该多好啊。

  ***

  欢爱之后，两人便草草地躺在绒毯上，秦束枕着他赤裸的胸膛，手指在上面轻轻地画着圈，一边道：&1dquo;见一面本就很艰难，往后你便不要再生气了。”

  生气？他下意识想反驳，却立刻又明白过来。

  她说的是上次，他被她拒绝而离开的那一次。

  &1dquo;阿援说，那夜你回去时，脸色拉得老——长。”秦束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又笑着凑上前望着他，&1dquo;今日你可满足了吧？”

  她的丝垂落在他胸前，挠得他痒。他凝着她那双幽丽的眸，喉结上下滚了一滚，&1dquo;满足？”

  他怎么可能满足，他只是尚且不敢多要罢了。

  秦束好像读懂了他的意思，嫣然一笑，&1dquo;其实你看，我入宫之后，官家也不曾来过显阳宫几次，我们还可以&he11ip;&he11ip;这样过日子，岂不是很好？”

  &1dquo;您当真认为，这样就很好？”秦赐道。

  秦束的眼神有些慌乱。她慢慢直起身，蹙起眉，&1dquo;不好吗？你&he11ip;&he11ip;你不喜欢？”

  秦赐抬起手，轻轻抚摩她的脸颊，她今日没有梳妆，小巧的脸上容色透出苍白。他静了片刻，垂落眼帘，道：&1dquo;我很喜欢。”

  她抓住了他的手，在自己的脸上。

  &1dquo;外边的人，早就议论开了&he11ip;&he11ip;”她漫漫然地笑，眼中却没有笑意，&1dquo;说我养了个胡儿做男宠呢。”

  &1dquo;我就是您的男宠。”秦赐静静地道。

  秦束笑道：&1dquo;那你可要听话，绝不能背叛我呀。”

  秦赐反手抓住了她的手，五指轻轻地扣入，摸索着她的指节；他的目光却始终锁着她：&1dquo;我不叛您，您也不可叛我，如此才叫公平。”

  秦束的笑容渐渐地消失。

  &1dquo;我不会叛你。”她道。

  他反反复复地端详着她的脸，她的秀丽的眼眸，眼角的线条微细而上挑，眼珠子是纯粹的深深的黑，不论在何种境地里，总不会改变那里面的一片清冷。他想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想知道她这五个字到底是不是真心，可是这本身也是个无稽的问题，他是不可能寻得出答案的。

  于是到最后也只能将更加激烈的吻覆上来，仿佛是对她这句话的回应，又仿佛只是想将她这句话深深埋入这夜里。

  ***

  夏至过后，朝廷下诏，遣河间王萧霆随军往北边驻防。临行之前，萧霆便到秦赐府上来道别。

  天气颇热，他只穿一件轻薄长衫，负袖站在将军府偌大的厅堂上，堂外绿叶荫中传出蝉鸣阵阵，令人心头焦躁。李衡州先给他伺候了茶水，他望了望四周，但见数名侍婢窈窕侍立，转头问李衡州：&1dquo;你们家将军，今年多大岁数了？”

  李衡州笑，&1dquo;正巧，上回官家还问起这个事儿。”

  &1dquo;官家？”萧霆眉头一皱。

  &1dquo;温太后抱着官家，在式乾殿觐见时问的。”李衡州捧着空盘子，笑得见眉不见眼，&1dquo;说是要给将军办寿宴呢，但将军自己也记不清自己的生辰，太后就差人去黄沙狱里查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