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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最后一个可以体会他煎熬的人也不在了。

  许为更气象，次年，皇帝改年号为元丰。

  继承了王安石法的年轻帝王对诸多法令略作调整，大体仍沿袭着师臣的道路，惟集权方面较熙宁年间有过之而无不及。

  令人惋惜的是，的年号未能带予国朝生机，皇帝也非长命的皇帝。

  元丰五年，宋夏交战，宋军兵败永乐城，士卒役夫阵亡数万，帝中夜得报，恸哭失声，彻旦不寐。

  元丰八年，赵顼逝世，听闻死前曾对身边人呢喃，朕好孤寒。

  年仅十岁的延安郡王赵煦即位，高太皇太后垂帘听政。帝甫一登基，太皇太后立即召回了远在洛阳的司马光。

  司马光不负高滔滔厚望，回来后短短数月，将熙宁、元丰年间施行的法一个不落，尽数废除，熙宁元丰年间任用的党官员一个不落，尽数罢黜。

  据闻当时有个颇负盛名的文人也被从地方召回，结果此人竟不识好歹，跑去当时的宰相司马光面前说募役法对百姓有好处，不当废除，最后把保守派的官员惹烦了，又将他贬黜出京。

  自此文人便在地方辗转，写下无数旷古烁今的千古名篇。

  再后来司马光去世，年幼的皇帝逐渐长大，继承了自个儿爹对法的爱好，亲政后又把法统统捡了回来，党再度当权。只这时的党已非熙宁年间的党，官员相互倾轧，党同伐异，遂成后来党争之祸。

  有个叫章惇的人当了宰相，对旧党进行了毫不留情的清洗，凡此前所罢法，全部恢复。

  这些俱是后来的事了。

  赵顼逝世次年，元祐初年。江宁。

  王雱自书院归来，换了身衣裳，准备去探看父亲。

  见仆人自王安石屋中出来，遂问：“爹怎样？”

  “相公睡下了。”

  这是去岁雇的仆人，年纪颇大，王安石见他家中无一亲眷，便留他在自己身边服侍，王雱嫌他笨手笨脚，不会伺候人，可王安石也不要他怎么伺候，只闲时同他聊天，打时日。

  南人不识汴京面孔，凡从北方来的官员一律唤作“相公”，纠正了一年也未纠正过来，王安石便也随他了。

  “行了，下去罢。”

  “是。”

  王雱盯着那道门看了会儿，转身离去。

  屋内。

  案上插着数枝摘的杏花，白瓣黄蕊，颜色正鲜。

  王安石寐于椅间，梦境时断时续。近来他常做梦，梦里悉为过去光影，有时甚或两个时期的人同时出现，他依稀诧异，醒来后却也忘了梦见甚么。

  这回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又在做梦。

  梦里交错的身影和声音，俱是所他熟悉的。

  「方今治，当何先？」坐在殿上的青年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