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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是送给我的吗？”

“嗯，”葛蕾仰头看向她，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恭喜你的画被更多人看见。一条裙子，你穿会很漂亮。”

芊芊点点头。回身，缓缓地踱着步子走。葛蕾起身跟上。经过黑暗中玻璃落地窗投影着斑驳竹影的雪白墙壁，她们转入卫生间的宽阔入口，两侧分别是标识男人、女人的金属制塑像，墙面上整齐地贴满着各色小方块瓷砖，熏香的味道很好闻。

走进那尊女塑像身后，芊芊锁了门。纸袋放在洗手台上，她把裙子放在手上端详了一阵，交到葛蕾手上。

她开始动作褪去自己身上的衣服，坚持着不低下头，但垂着眼。

“有一次我把手表落在这儿，走了不远就又回来拿。到门口的时候，听见里面有声音……她们一定以为大家都走掉了……”

葛蕾微蹙着眉，她看不到芊芊垂下去的眼睛，只能盯向她那翕动着的睫毛。

她抬手，捧着那条裙子柔软的裙摆。手指拂过芊芊微凉的发丝、细长的脖颈、细腻的手臂上的皮肤……当她的手臂环到芊芊背后拉着那小小金属拉链缓缓向上滑动时，芊芊紧紧搂住了她的腰。

“谢谢你的礼物，”芊芊的声音混合着湿热的气抵在葛蕾的颈间，“姐姐，我好爱你。”

葛蕾低着头，锃亮的洗手台台面映出自己模糊了的上半张脸。

吻落在她的皮肤上，腰间的手向上游移，一切温和又柔软的，两人的身体贴得很近。

于是葛蕾回应她。

她们回应着彼此。温和得到了激烈的喘息，柔软抵抗着柔软，也触碰着骨头的坚硬。光滑的皮肤变得潮热，葛蕾闻见芊芊颈后的香水味，盖过了那头的熏香……

葛蕾的手机在震动，那声音在这间空旷的屋子里显得很响，一切戛然而止。她再一次盯着手机屏幕按动音量键到静音，直到振铃结束再把响铃打开。

芊芊转过身去，镜子里的她紧紧抿着嘴唇，脸颊通红。

b·一

葛蕾在星望两年多了。她喜欢在这里的工作，项目制的——稳定又不稳定，去过很多地方，每上一个新项目就见一群新的人，遇见很多新的事。

当她站在那间华丽的宴会厅门口时，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老板。

又是一次新鲜的经历。

那里即将开始进行的是公司大客户——华宁制造的公司年会。不知是谁做的决定，小妤姐通知葛蕾和另一个新人女同事一起来。

一个从没接触过与华宁同行业的业务，一个甚至刚入职什么都还不会，年资最久的小妤姐几年前因为家庭原因申请从业务部门调到了行政岗。但葛蕾知道她们来这里的意义是什么。她们穿着从一处借来的礼服，举止像与生活中的自己完全不同的什么人，被牵扯着走在一栋环着湖水、四面玻璃落地窗的建筑物里。暖黄色的光像蜜糖一样浸润着人的眼睛，轻触着男男女女的皮肤，在那些讲话的声音、调笑的声音、玻璃杯碰撞的声音里钻过来又钻过去。

有点可笑，负责华宁业务的同事那天都正在别的项目上加班，所以老板带来几个不相关的人。

更可笑的是，原本只打算安安静静地坐在那流淌蜂蜜里度过平平常常的两个小时的葛蕾，在或许不太恰当的时间接了话。

“……智鹏那边这几天忙得不行，邀请函送到小石那儿他们是实在腾不出来时间。我自作主张，带了几个小朋友来，让她们成长成长有机会也上你们的项目……”

他们谈笑着寒暄。对方应该就是宁华的老板，身边也跟着三个年轻人。

“……来，孩子们，来认识一下……”

葛蕾闻声向前小半步，身边两个同事也如此。

她下意识在脑海里将面前的男人同自己的老板做对比——他很高、合身的西装衬着他站得笔挺、笑容平静且友善，他众星捧月，他是这场宴会的主人，他掌控着每个人的情绪，耀眼地闪着光，但又柔和、不排斥。

余光里自己老板挺着便便的大肚子：“……这位就是华宁的董事长，张总，张淇奥。”

“淇奥（yu）吗？”声音很小，葛蕾认为没人能听到，甚至是她自己。

所以当他们对上视线的时候，她觉得意外。然后他笑得很温柔。

轮到她们介绍自己，大家轮流碰杯。

“知道淇奥？”他的声音也不高，但足以让聚在一起的这些人听到。

“呃……”她有点讶异，本能地先微笑，然后回话，“嗯。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第二次碰杯。

b·二

“您好，我是星望科技的葛蕾，我已经到会展中心大厅了，马总让我到了联系您。”

对方回应她“稍等”，表示自己马上出来接她。

葛蕾见过来接她的人。上次在华宁的年会上，他是跟在张总身边的三个人之一。

他很惊讶。没想到葛蕾会穿一套日常的职场套装来参加一场盛大的酒会。

葛蕾也很惊讶。她本以为老板让她出席的，不过是平常那种什么什么协会组织的培训或是研讨项目。

然后就轮到张总惊讶。当看到跟在助理身后的女孩进门——她不像上次见面时那样，给人感觉简单的恬静，而是多了显得清冷和凌厉，他放下手里的杂志，目光跟随她。

“张总，”葛蕾颔首，“抱歉，之前公司排我来这边开过会，我以为这次也是……”

“老马没说？”张淇奥起身，微微皱眉。

葛蕾摇头。

屋子里死水一样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