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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不会忘恩负义,&rdo;西聆君道,&ldo;我毕竟救了你的命,让你有机会报仇。&rdo;&ldo;这是挟恩图报?&rdo;&ldo;我常做这种事。&rdo;无意中言行竟又被他牵着走了,雁初越发气闷:&ldo;如今我只怕报答不了你。&rdo;西聆君道:&ldo;要报答也不难。&rdo;见他倾身似要过来,雁初下意识往后缩。西聆君面不改色地将左手递过去:&ldo;渡点真气给我,不要太多,不要太快,助我压制火毒。&rdo;心知又被他戏弄,雁初面红耳赤,什么渡真气,她这点真气根本不会起作用,偏他说得一本正经,叫她没理由拒绝,她只得扣住那手,假装不在意地问道:&ldo;永远之间通五国,为何西聆君不用空间移动术回去?&rdo;&ldo;道法也是人所创,为常人所不能,而非万能,&rdo;西聆君闭上眼睛,&ldo;空间移动术亦有规律,我现在身中火毒,功体受制,更不能随意使用。&rdo;雁初说了声&ldo;原来如此&rdo;,两人便再也无话。修长的手不时发烫,掌心透出浅浅的青色,那是火毒在躁动。车外时而风时而雨,不知走的哪条路线,雁初没心情理会,只觉这种姿势十分不自在,方才是恼他戏弄,如今反而骑虎难下了,雁初握着那手,仿佛捧着个烫手山芋,待要丢开,又恐被他笑话,唯有装作镇定,两只眼睛平视前方。烦恼尴尬之下,雁初念及他是为了救自己才弄成这样,不觉将气恼之心丢去大半,再想到外人定不知堂堂永恒之主其实是如此可恶的人,又忍不住想笑。许久没有动静,她悄悄地拿眼角余光瞟过去,再三确认他睡着了,于是松了口气,轻轻地想要将那手放下。行动间,那手自然而然地翻转,反将她的手握住。雁初抬眼看,却见他倚着车壁,仍是副沉睡的模样,柔和的珠光自头顶洒下,侧脸线条冷峻。两个人之间并不陌生,甚至还做过更亲密的事,但那时清楚地知道是交易,与当前全然不同,这种感觉太危险,令人甘愿付出信任,就如同当初相信萧齐,代价令她承受不起。雁初试着想要挣脱掌握,那手仍是纹丝不动。&ldo;快下雨了,旧伤可疼痛?&rdo;雁初愣了下,低头答道:&ldo;还好。&rdo;一路疲乏,风火泽内不停歇地寻了好几日,还受了场惊吓,如今又为她身上的火毒担忧,雁初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稍有松懈,她终于支撑不住,随着马车摇晃沉沉睡过去了。睡梦中,漫山枫叶红,红叶间,那人渐渐行远,淡蓝色的袍袖即将隐没。而她,正踉跄着奋力追赶着那个背影。毫无来由的情感,说不清是恐慌,伤心,还是绝望,如同汹涌的浪潮,将她的心一点点地溺亡。&ldo;为什么?&rdo;&ldo;离开越家,否则不相见。&rdo;远处枫叶下,一名女子正在等待,他径直走过去,没有回头。与当初亲眼见萧齐选择救琉羽不同,心被撕裂般的痛,仿佛即将失去一切,她踉跄着停住了脚步,眼睁睁地望着二人远去。&ldo;你站住,不然我定会杀了她!&rdo;&ldo;凤歧!&rdo;雁初猛地睁开眼,对上一双柔和的黑眸。衣带松开,蓝袍半敞,露出雪白的里衣,怀抱飞散暗香,舒适得令人不想离开。原来不知何时她整个人都已睡在了他怀里,头正枕着他的手臂,双手竟还紧紧扯着他的前襟,姿势极其亲密。他也没有恼,就这么抱着她,任由她乱动。&ldo;做梦了。&rdo;也许是看错,那薄唇轻轻地弯了下。额间满是汗意,气息犹有些不稳,雁初不知怎的突然想起方才的梦,慌忙起身从他怀里离开,掀起窗帘子一看,才发现自己睡了很久,外面天色渐暗,层云暗卷,西风吹动窗前帘子,重重寒意直往车内钻。梦来得奇怪,梦中叫出的名字更不可思议,更不知道有没有说梦话,雁初踌躇着朝他看去,见他神情一如往常那般幽深莫测,也不动手整理,就那么衣衫不整地坐着,使得车内气氛格外暧昧。雁初讷讷地道:&ldo;我……睡相不太好,多有冒犯。&rdo;西聆君道:&ldo;我知晓。&rdo;他貌似随意地答了这么一句,雁初便想到了两次交易时那些旖旎情景,越发尴尬起来,起身打开车门:&ldo;停车吧,我去弄点吃的。&rdo;西聆君没有阻拦:&ldo;你知道这是哪里?&rdo;&ldo;这是……&rdo;&ldo;白鸷原。&rdo;&ldo;怎会到白鸷原?&rdo;雁初失声。西聆君道:&ldo;我方才去寻了几样药。&rdo;雁初喜道:&ldo;火毒有解了?&rdo;西聆君道:&ldo;不能解火毒,但可以抑制你身上的寒毒。&rdo;雁初脸一沉:&ldo;西聆君身中火毒,惦记这些不打紧的小事实为不智!&rdo;面对她的冒犯,西聆君没有生气,随手将一个小盒子递给她,雁初迟疑着接过打开看,只见里面盛着半盒酥饼,散发着熟悉的、幽幽的甜香。&ldo;桃花酥?&rdo;雁初惊讶,他如何知道自己喜欢吃桃花酥?西聆君拈了块酥饼喂到她唇边。雁初侧脸:&ldo;我不饿。&rdo;他低头轻轻咳嗽。车厢内有热意弥散,雁初发现异常,再也顾不得什么,忙去拭他的额头:&ldo;你怎样了?&rdo;冷不防一块酥饼喂入口中。&ldo;你看,你在意我。&rdo;他颇为满意。纵然忘记前事,她在睡梦中叫的仍是他的名字,她恨他,激怒他,报复他,也永远忘不了他。雁初顿觉羞恼万分,欲吐出那饼,却被他强硬地握着下巴不放。&ldo;在意我,很好。&rdo;话中有温柔沉淀。望着那双眼睛,雁初渐渐地停止挣扎,不由自主地轻轻咬下,只觉那酥松脆无比,甜香随舌尖丝丝沁入心里,苦涩与委屈似乎也变淡了许多。他放开她:&ldo;只能在意我,你且记牢了。&rdo;难得流露温柔,不到两句话就变成了警告,习惯掌控的人,温柔从来都不适合他。雁初禁不住低笑。美目绽放光彩,西聆君心头亦是一动,慢慢地朝她俯下脸,这时马车忽然停住了。&ldo;车上何人,做什么的!&rdo;&ldo;出来出来!&rdo;外面传来呵斥声,有人用兵器敲打着车壁。关口盘查?雁初十分意外,车上明明挂着永恒之间的标志,这些守兵莫非看不见,居然敢拦驾?西聆君神色不改,抬手掀起半边车帘。借着他身体遮挡,雁初凝神往外看,只见拦驾的是一名牧风国守将,穿着牧风国特制的盔甲,满脸傲气之色,对永恒之间竟不甚恭敬。&ldo;车上何人?&rdo;&ldo;永恒之主。&rdo;听到车中这声音,看清车中人的模样,众守卫立时噤声。那守将也愣了下,气势不觉矮了几分:&ldo;将军有令,任何过往行人都要搜查,永恒之间也不例外……&rdo;猛然间瞥见那黑眸中闪过的一抹厉色,他不由得后退两步,半晌才讷讷地道,&ldo;不想……是西聆君驾到,冒犯之处,望西聆君……莫要见怪。&rdo;将军之令?雁初猜着了缘故,先前扶帘婉玉为了陷害自己,借永恒之间的名义取牧风国将军府印信,将军府曾派人责问,西聆君处置了扶帘婉玉的两个丫头,看来将军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因此对待永恒之间也不那么客气了,毕竟永恒之间再厉害也不能插手外事,只是个道门而已,不足为惧。明白之后,雁初留神看向西聆君。大名鼎鼎的帝王放弃了无上的权力,在权者眼中就不再那么可怕了,如今遭到牧风国将军府公然挑衅,此事传开,对永恒之间的地位定有不小的影响。西聆君打量那守将几眼,微微笑了:&ldo;既看过,是否可以放行了?&rdo;不知为何,雁初竟有点心惊。印象中他很少笑,更无笑得这么温和的时候,说是怒极而笑吧,又看不出半点生气的意思,莫非他果真淡泊了这些,不介意了?那守将闻言松了口气,哪敢继续为难,忙道:&ldo;自然,西聆君请。&rdo;他挥手示意部下让开路,马车便缓缓驰过关口,继续前行。西聆君放下车帘,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路上西聆君并无异常,丝毫看不出中火毒的迹象,车行快,加上道门异法,没几日二人就赶回了永恒之间。主人出身冰国喜寒,永恒之间气候比外面更冷,草木上都结着薄薄的霜花,流水声也小了许多,想是有的地方已结了冰。西聆君没有让她跟随,匆匆回了弈园,雁初先去饲花。雪洞中,碧叶依旧挺立,生机旺盛,但由于延误了太多时日,未能及时饮血,花已经停止生长,花苞的变化比之前并不大,雁初匆匆喂过血便退出来。弈园墙头,红叶如火。枫陵,弈园,梦中是他,她对枫叶毫无理由的迷恋……究竟两个人曾经有着怎样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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