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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船队在广州汇合,继续南下。又过十余日,终于到达此行的终点--占城。江枫登岸后,先去见了惊喜交加的常和,然后一起入宫拜见占婆王邹亚娜。
邹亚娜得知不到两个月江枫便带来了如此庞大的一支船队,对他的本事大为佩服,对郑广所言更加深信不疑。当日王宫里大宴宾客,为江枫一行洗尘。宴会间,江枫命人取出随船带来的货物当众展示,无论是优雅的瓷器还是华丽的丝绸,无不令在场的人赞叹不已。其中最珍贵的是一袭金丝锦袍和一顶工艺精美的金冠,这是十三浦送给邹亚娜的礼物。占婆王大喜之下当即穿戴起来,在大殿上转了一圈,果然是华光闪烁,富贵逼人。众大臣纷纷称赞大王龙虎之姿,天人下凡。从那日起,大宋衣冠就成了最受占婆贵族豪门追捧的服饰。
还有些不便拿到台面的货物,便是铜钱。占婆、真腊等地虽也有自己的银质和铜质货币,但大多做工粗糙,而且数量稀少,流通不便,所以大宋的铜钱一直是这几个国家最受欢迎的货物。江枫这次带了足足一万贯铜钱,这已是三万多斤铜,再多就不方便私运了。邹亚娜私下与江枫商议,用库存的香料吃下了其中八千贯铜钱,虽然成交价格也就是大宋市价的两成左右,国王却十分满意。
第二日开始,各船纲和随船而来的商贾纷纷在本地市场考察、采购。大量的象牙、珊瑚、乳香、没药、安息香、胡椒、玳瑁等本地存货被一扫而空,流水般送到城外十三浦的私港。一时间,大宋商人刮起的旋风席卷了整个占城。
自打上次城中暴乱,常和的铺子被烧成了白地,家中财物也被抢掠一空,损失惨重。常和干脆将城中宅邸卖掉,搬到新建的私港来住。很多和他一样的宋商也举家搬到相对安全的私港附近。很快,城外的十三浦私港周围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一些新建的宅院。常和又不失时机的大肆扩建港口商铺。根据当初的约定,在私港划定的范围里,属于十三浦的商铺不需要向占婆官府缴税。商人们只需向港口缴纳一定的费用即可长期租赁商铺,于是占城商贾纷纷向港口申请缴费租店,以便可以在港内落脚。一个宋商为主的新的交易中心逐渐成型了。
江枫欣喜的看着热火朝天的工地,由衷的道“常兄大才,江枫得常兄臂助何其幸也。”常和微笑着躬身逊谢。江枫把剩下的两千贯钱全部留给常和作为建设和周转资金。这次郭守义派了十几个得力人手,江枫也一一引荐给常和,这些人有的是账房,有的是采办,还有几个土木匠人,均是精明强干之辈。常和早已忙的焦头烂额,得到这些有经验的助手,自然大为欢喜。江枫与众人商议,便将这港口命名为新南,取新的南方航线起点之意。
郑广此时已经是一方土豪,接下来几日他又热情款待江枫一行。江枫想起那一船兵器的事,总是心中有愧,可是事到如今又实在无法开口,只得送了他几百斤糖霜,算是聊表歉意。郑广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糖霜极为珍贵,连忙称谢。江枫问道“郑大哥如今也算占婆的大地主了,不知占婆本地有何物产?”郑广挠挠头皮,尴尬道“这个,俺还真没怎么在意,往日里只是派了些兄弟去土人村子里收税,别的,别的俺也不会啊。”
常和插话道“占婆有一宝,东家可知为何物?”“哦?”江枫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唤着常和表字道“仲平请讲。”“东家,那便是本地的稻米。这本地稻米撒种即活,不需要人照看,又耐旱抗风,最难得一年可收三季。本地土人向来颟顸慵懒,全靠这稻米养活才不至饿死。”“竟有此事!”江枫兴奋的搓着手道“郑大哥,我要买米,你给我张罗一下,有多少要多少。”常和和郑广一起呆呆看着他,不知道江枫了什么疯,别人都拼命往船上装香料象牙,这位倒好,千里迢迢跑来拉回去一船米。
江枫自有他的理由,一年来他亲眼所见,女真南侵所过之处田地荒芜,人民奔走逃避,江南粮价腾贵,民不聊生。如今建康的米价已经比靖康初年翻了四倍,城内外饥民遍地,可以想见淮北河南更是凄惨。若是这些品种优良的稻米能在江南大面积种植,不知道可以救活多少百姓。常和微一思量,大约明白了江枫心思,不由为这位东家的慈悲心肠感动,但有些话该说还得说,“东家可是要将这占城稻带回江南种植?”
“不错,”江枫点头道“这样可以少饿死多少人啊。”
“东家,其实占城稻早在真宗大中祥符年间便在福建试种过,在琼州也有不少,只不过未曾大范围扩种。您若有意试种,这稻种不必一次带回太多,有个几百斤足矣,而且区区一船粮食,投入市场便如杯水车薪,不会有太大用处。还请东家三思。”江枫想想也对,只得不好意思的笑道“是我太心急了。此事等条件成熟了再议吧。”
常和又道“说起物产,在下倒是有个提议,请东家和大都督斟酌。刚才看到这糖霜,在下想起此物产自岭南湿热之地,仅番禺、广汉、遂宁等寥寥数地出产,因此稀少。本地气候湿热,更胜岭南,此地也有些野生甘蔗,但土人只当做水果食用,并无专门种植的蔗农。大都督既有大量土地和人力,何不种植甘蔗,榨糖谋利?”
江枫喜道“不错!这糖霜在大宋产地有限,价格极高,若是能在此地种植,必是一桩好买卖。郑大哥何不一试?”郑广被他一说,心中也自意动,只是他实在不懂经营地方,手下那些粗汉能把税收上来就不错了,如何能做成这么复杂的事情?江枫看出他难处,对常和道“仲平,你便受累,帮郑大哥把甘蔗园建起来。若是能做成此事,将来此地必能成为咱们在海外最重要的港口。”常和欣然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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