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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吱嘎嘎的踩雪声紧随着话语声传入了银的耳中,她转头看去,只见一名身披厚重棉衣的修女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前,身后留下的痕迹如同一条孤独的巨蟒,弯弯曲曲的跟在她的脚后。
她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修女,最后她的视线停留在了修女的脸上,不管她多想移开视线,她还是强迫自己直面那对双目颜色各异的眼睛。
“桐…小天,修女,这日夜操劳的脸色,我…我还是没能…挡下一切……”银的身影握紧双拳,她全身颤抖,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看着这个样子的胄,桐小天张嘴只是叹了口气,她看着自己呼出的白气渐渐消散在自己眼前,但是她还是嫌散的太慢,摆了摆手。
“无碍,这从来就不是什么值得拿出来说道的事情,对比起你来说,也不是能够拿出来炫耀的资本,”修女转头看着周围的小山,“你总是会让那些为钱上头的人走得很体面,远处小山上的细微凸起,我想应该会让他们学会应有的思考,胄,你所制造的传说会代替你依旧游荡在边境的黑夜,时常提醒那些学会知识的人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嘎吱嘎吱的踩雪声渐渐靠近了胄的身前,她再次睁开眼注视那对眼睛,眼睛的主人也看着她,藏在棉衣下的双拳已经握的青筋暴起,但是修女知道,眼前的银女子不是自己的泄对象。
“胄,你该回去了……”
“回去?”胄眉头紧皱,“我现在回去,除了把我的麻烦压在他们身上,我还能做什么?我…能为了他们……”
“别说大话了!”修女吼断了她本就不通畅的话语,“为了他们?他们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留在这里真正是为了谁,到现在了你还要骗自己吗?你是多不想面对她,多不想面对蕾格瑞斯!”
“甘草她!”胄颤抖着吸了一口气,“我有什么理由,什么脸面回去见她,身上的诅咒让我看不见她的样子,听不到她的声音,我曾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证,帮助他们完成委托,我答应过萨格福斯要照顾好甘草,我立下誓言要保护好他们……”说到这里,她已经咬牙切齿,右手握拳用力砸了两下胸口。
“可是…可是!”
“他们死了,”修女语气平静的可怕,“死在了一处不知名的地方,死的不明不白,不得其所。但是,胄,这跟你没关系,你不可能阻止来自一整个国家的恶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国家就已经不再是刚建成的样,每一任国王登基要踩过多少尸体?这个问题比数清楚天上的星星都要困难,有多少活着的人会因为要保护的人变成了牺牲品而去忏悔,可这件事真的要怪他们吗?”鲜红的液体滴在雪地上,融出了一个个细小的红坑。
“我明明已经看出了潜在的危险,我却没有第一时间排除,就因为这一时的疏忽……我,一无所有。”
“那你为什么还在这里?”桐小天一把抓住她的斗篷用力下拉,“你说你一无所有?你好好听听你说的话!多么傲慢,仿佛你留在这里是因为你的慈悲!你手中要是真的空无一物,你为什么不离开,去找一群新的人玩你那该死的友情游戏!”
桐小天愤怒的将胄推倒在地,刚刚被她抓过的斗篷上留下了两处血红色的印记,压抑的怒火再次燃烧,她大吼道:“你刚刚多么清楚地说出了她的名字!你明明知道自己留在这里的理由,是什么样的傲慢能让你说出你一无所有!就因为你这一句话,他们的牺牲就变得毫无意义!”
“我不会让牺牲变得毫无意义!”胄单手撑地站了起来。
“你要怎么做?一直这样?最后会是什么下场?缠在你身上的诅咒让你的魔素得不到补充,不断地消耗魔素你最后会怎么样你比谁都清楚,到了那个时候…”桐小天平复了一下心情,“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失去能量,我会变得像是一个死人一样……保护不了任何人。”胄看着城镇的方向,不再言语。
桐小天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城镇,多么精准,不偏不倚,就好像无时无刻不在观察一样,视线尽头的那个酒馆,依旧飘着炊烟。
“你是在耍我吗?”桐小天叹了一口气,“你知道吗?胄,我听希瑞尔斯说过,当他们循着那一点微弱的光亮找到你和甘草的时候,甘草脸上的表情就已经被极度的惊恐和疯狂占领了,但是当她看见希瑞尔斯他们的时候,她还是用最快的度恢复了冷静,她太坚强了,以至于你都没有想过,当她失去你,失去你们所有人的那个瞬间,她究竟会疯狂成什么样子。”
“我真的有理由…不,我真的有胆量去面对她吗?”胄慢慢迈出一步,但又退了回去。
“我还是,”胄转身离开,“太胆小了。”
小腿割开积雪,随着一声已经听到厌烦的咯吱声的结束,她迈出了第二腿。
呃!来自于脑后的拉力让她的视线上抬,代替了想要迈下的第二脚,达成目的后,桐小天放下了刚刚拽着的头,鲜红的液体随着转动离开了银白的头,胄转过身,她开口低沉地说:“我还要一段时间。”
桐小天抬手指向城镇的中心方向:“教会的身后,围着几块墓地,我将詹格丽斯的碑立在那里。”
“墓…碑?”
“但是她没有一丝一毫留在那里,那个墓碑只是一块刻有名字的规整石头,毫无意义。”桐小天放下手看着胄。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胄问到,她的脚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向着刚刚指的方向,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帮帮我,我想让那块碑真正能够纪念她,纪念他们,”桐小天将手放在胸口,“帮帮我,也试着原谅你自己,胄,这才是活路。”
疑问还在持续,但是脚下却没再想要后退,去留与否已经不再思考,万千的话语也只是汇成了一个简单的答案。
……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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