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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儿子们8（第1页）

“亡人途径忘川，遇一老枢，以热汤相赠，传言饮汤净六根，忘俗事，可入轮回，凡间所谓:孟婆汤。”&1t;p>

——《孟婆记》&1t;p>

“婆婆，外面花儿瞧着正艳呢！”&1t;p>

铃兰将勾着金丝的珐琅小炉端正地摆在桌上，顺手打开榉木雕的小窗，叽叽喳喳说着话。&1t;p>

房内昏暗，窗子外的光倾泻而入，照着香炉上精致繁琐的花纹，如素手抚摸嫩玉般划过桌子，越向不远处的黄花梨木床。&1t;p>

“砰！”&1t;p>

窗子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狠狠关上，纯银的叉竿滚落至床下，出叮叮当当的脆响。&1t;p>

铃兰吓得抿了抿嘴，翠绿色的碧萝纱裙被她捏出些许褶皱，再不敢多说一句话。&1t;p>

不多时，阵阵青烟自床边缓缓而出，伴随着一声极娇媚地喟叹。烟雾笼罩下，一只瓷白的手拨开红纱，将地上的叉竿拾了起来。&1t;p>

“坏了规矩还傻愣着？出去罢。”&1t;p>

床上女人说的慵懒，铃兰却不敢怠慢一下，她三步并着两步地接过叉竿，低头走出屋外。&1t;p>

失去了唯一的光源，屋内又恢复了往常的黑暗。无双吸进一口烟，闭起眼睛，回忆着方才见过的景色。&1t;p>

瓷炉之上，檀香袅袅；彼岸花开，艳而不娇。&1t;p>

——&1t;p>

“你确定不喝这汤？”&1t;p>

娇媚的声音从上好的檀木桌前传出，围着房梁转了几圈，随即钻入男人的耳朵里。&1t;p>

男人眯起眼，看向身前的汤，碗中汤无色无味，看着与白水无异。&1t;p>

他控制不住地端起瓷碗，只是拿碗的手哆哆嗦嗦着，汤撒出碗边，落在桌上，滋啦啦的冒着白气。&1t;p>

“上一个这么浪费我这好汤的人，被我勾住了脚吊挂在锅上，魂灵一点一点剥落而下，才成了这碗汤。”&1t;p>

话音刚落，男人有些畏惧地抬起头。面前女人着了一袭大红丝裙，领口开的很低，露出丰满的胸部。长如墨，满头珠翠轻轻摇晃着，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勾人心弦，肌肤如雪。&1t;p>

“凡人皆道忘川河边有位老枢，名为孟婆。此人面容丑陋，脾气古怪，擅做一碗灵汤，喝下皆忘前尘旧梦。”&1t;p>

男人将汤碗推到一边，拿起桌旁的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饮到一半才又开口说道。&1t;p>

“今日一见，才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1t;p>

女人似乎被逗笑了，珠翠乱摇着，出阵阵碎响。不远处的金丝笼内，有只毛色鲜亮的乌鸦受了惊，扑腾着翅膀。&1t;p>

“虚虚实实，假假真真，一双眼珠子能看到什么？这汤撒了一半，琐事就忘不全。念在你说话讨巧，婆婆我给你添上半碗，喝完去了罢。”&1t;p>

说完话，女人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挥手间，碗里的汤又添了半碗，稳稳当当地落在男人面前，如他刚刚进来时一般。&1t;p>

“喝汤容易，但我心中有憾，黄泉路上，我走的不安心。”&1t;p>

男人从怀里摸出一个包裹，解开里外三层的缎绸，这才露出一柄团扇。&1t;p>

那团扇模样实在普通，不过是寻常人家散热的手把件儿，可男人却以丝绸覆之，视若珍宝。&1t;p>

“这团扇是我这庸命里仅有的至宝，若婆婆能替我了了心结，便给了婆婆罢。”&1t;p>

女人接过团扇，在手心里把玩了一阵。扇柄制作粗糙，可用扇人却使的在意，便是硬生生的包了一层浆上去。&1t;p>

“庸命？苏州有名的商贾沈老爷，一挥袖钱财万两，白玉为堂金作马，逝了到我这，不仅自诩庸命，还拿个破团扇打我了？”&1t;p>

团扇掷在桌上，出沉闷的一声响。良久之后，男人将茶碗里的茶喝尽，水干叶留在盏里，不甘地收卷了起来。&1t;p>

“若我是阴时阴命，这点魂魄够不够换婆婆一点好？”&1t;p>

一阵风袭来，男人的脖子被女人狠狠捏住，光滑似玉的手顷刻间变得干枯如旱泉。男人红着眼，抬头望过去。&1t;p>

芳颜不在，皱纹横生，三千墨丝俱成白，一袭黑衣披挂身间。&1t;p>

有姑娘从门外走进来，模样生的有几分娇俏。她将香炉摆在窗下桌前，沉香袅袅，沁人心脾。&1t;p>

“你确是阴命……”&1t;p>

女人有些癫狂地摇了摇头，既而再次问道:“你从何得知，能用这个讨到我的好？”&1t;p>

手一点一点捏的更紧，男人只觉得胸腔内最后一口空气被挤光，窒息的感觉遍布全身。&1t;p>

“金银珠宝……砸下去……总能换得……些什么……”&1t;p>

时间似是过了很久，也似是过了一瞬。脖子上的手松开，男人伏在桌子上大口喘着气，对面女人宽了宽衣袖，红颜尤在。&1t;p>

“给贵客沏茶！扰到了贵客，是我老婆子照顾不周。”&1t;p>

茶香四溢间，女人缓缓张口道。&1t;p>

“我叫无双，忘川孟婆。”&1t;p>